她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一个箱子为什么会不见?
那是妈妈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是她看到就会感到安心和有希望的东西,现在,不见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餐桌前,既不想刷抖音,也不想看电视,直到裴泽廷到家,穿过走廊,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宁静、昏暗的餐厅里,窗外银蓝色的A市夜景在窗外静静流淌,她像一片黯淡的剪影。
裴泽廷内心深处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昨天,许薇丢下手机从他视野里消失了半小时后,他脑中就不断浮现许薇从他身边逃跑的可怕的想象,挥之不去,整日心神不宁。
他走过去,手无声地搭在她的肩上,许薇吓了一跳,转过来看他,眼神惊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裴泽廷亲了亲她的眼睛,问,“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出门了?”
许薇沉默不语,缓缓扭开头。
“我不是说了,裴鸿坤最近可能会有动作,你一定要小心,以后尽量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许薇像是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问了句,“裴泽廷,我妈妈的箱子不见了,怎么办啊?”
裴泽廷停顿片刻,手从她的肩上移开。
许薇敏锐地转过头看他,昏暗光线中,他的黑西装和身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没等她看清他的表情,他转身,坐到了许薇对面。
这时,他的脸才被一片暖光照亮了,略微压着下巴,肩膀撑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沉默地坐着。
他思考着要如何和许薇沟通。
许薇最宝贝的就是那个箱子,如果她想走,肯定要带上它,所以他让人收起来,不要让许薇找到。
许薇和他对视,在这片小小的暖光中,他的眼神忽然很好懂,许薇直接勾住了那股不祥的预感,“裴泽廷,不会是你把箱子藏起来了吧?”
裴泽廷摇头。
但是没有撒谎,“不是藏,是保管,因为”没等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许薇就垂下了眼,“你为什么这样?”
“我——”
“陈佳佳说的果然是对的。”她轻声说。
裴泽廷脑中的定时炸弹炸开,“陈佳佳?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偷偷去见她?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我去哪里见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说?”
“当然要跟我说,我是你男朋友,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
“什么鬼责任,你这是是变态!你的心理医生没跟你说吗?”她忽然抬起头,抬腿踹了他桌底的腿一脚,猛地站起来,飞快走到酒柜边,拿了瓶酒,熟练地用起酒器转开木塞,用完往旁边随手一扔,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与此同时,裴泽廷已经迅速冷静下来,看着她背靠着酒柜,仰起脖子,直接开始对嘴喝,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克制着语气说,“许薇,坐过来,我们聊聊。”
许薇不为所动,抬起手擦了下嘴,远远凝望着他。
裴泽廷说,“过来,我想跟你聊聊你妈妈的事。”
许薇的肩膀微微颤抖,“我不想听,不想听,你只会说谎!”
裴泽廷冷冷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哪里说谎了?”
“你说她肚子里怀了别的孩子,抛弃我一个人走!你说她死了,你说她在船上死了!”
她歇斯底里地吼,缓缓放下酒瓶,呼吸颤抖,裴泽廷地坐在桌前,隔着一段距离看她发疯。
他脑内一片动荡的神经,忽地僵住,整个人一点点冷却下来,“你没有看数据吗?没有看照片吗?说我骗你,是你自己不愿承认事实,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你清醒点吧。”
许薇低着头,“你说谎,她不是帮了你们吗,不是帮了你们吗!怎么会死!”
如同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裴泽廷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正常运作,但情感被完全堵住了,他脱口而出自己从来不可能会跟许薇说的话,“人不就是会死?有病,死亡概率就增高。汪南飞有遗传性易栓症,她怀了裴鸿铮的孩子,我们送她上那艘船,但是她当晚难产,失血过多,休克而亡,你——”
许薇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裴泽廷最终还是没再往下说,看着她缓缓蹲了下去。
他走过去,她说,“把箱子还给我。”
“你想做什么?”他警惕地问。
“我要走,我要跟你分手。”
裴泽廷已经感觉不到心悸,这具身体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他看着许薇的头顶,冷冷说,“你以为,你能离开我吗?”
“你以为,裴鸿坤会放过你吗?他一直想从你身上挖出汪南飞的下落,他恨死汪南飞,你猜,你说不出答案,他会把你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