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今夜交锋开始,就一直闻到的味道。
“郭帅——”有微弱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立刻就被他给打断了:“走,别说话!”
林中一闪而过的月光,照出了一张奔逃中扭曲的面容。
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种裹挟着铁锈的血腥味,到底是因为被吕布的一记重击打在了后背上,在现在发酵成了更为严重的伤势,还是他早前只觉是小病的病症被伤势催动,在不可控地恶化下去。
他当然是没有地方,去寻个郎中看诊的。
而这翻涌的折磨甚至让他分不清,自己还有没有多余的心力为此次出兵后悔,去想想,张燕到底对于他的来袭,做出了怎样的准备。
他更不敢想,当他回到河东的时候,在这样可怕的损失面前,他是应该庆幸自己得以脱逃,还是担心自己落个众叛亲离、被留守的部将推翻的下场。
有很短的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山路了,完全是靠着亲卫的扶持才继续向前爬升。
可胸膛里的一把火已经在这昏暗中,一路烧到了喉咙口。
“唔……”
他强撑着,试图把这一把火重新吞咽回去。
幸好,后面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昭示着他很快就能脱离危险,回到安全的地方。
可也就是在这刹那。
“梆”的一声脆响,忽然轰鸣着炸响在了他的耳中。
“梆梆梆——”
“他在此地!”
“哪里走!”
“……!”
郭太仓皇地抬起了眼睛,看见这天,突然就亮了。
不!应该说,是在刹那间,周围的火把忽然就纷纷点燃,举起在了他的面前,以至于他那愕然且惊慌的视线,竟像是撞进了一片火海当中。
从只有奔逃亡命的寂静到一片人声鼎沸,好像也只需要一个瞬间而已。
“怎么还有一路兵马在此地!”
郭太张了张口,却只在心中发出了这一句呐喊。
他其实不应该这么惊讶的,先有吕布那一路骑兵,后有张燕在山中的拦截,就算此地再有数百人堵截搜山,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是敌军在运筹帷幄之下的布置。
但这遽然的变故还是有如一记重锤,
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火灼,
像是猛地自外间寻到了彼此呼应的温度,烧得他眼前是一片模糊,耳中也是一片模糊……
只隐隐看到,在那明红的簇拥当中,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遥遥看向了他,变成了拦截住他性命的断龙石。
在他前方,还有一个小喽啰……
孙轻得意地跳了出来,也终于将那句之前没能喊出来的台词说出了口:“喂!我们已在此地等你多时了!”
“来,你有什么话好说?”
孙轻惊喜地搓了搓手,愣是没想到,他都和陛下说什么他们这路最难遇到敌人了,还真能抓住一条大鱼。
从郭太的打扮和周围众人的态度中,真是一点也不难认出他的身份。
他就是那贼首!
孙轻心中骂骂咧咧。
就这人还敢来打劫他们黑山军,觉得他们派遣了人手往河东,河内的后方会空虚得任人欺负?
不知道吧!
陛下英明神武,早在这进攻盐池的计划提出后,就已断言不能让吕布和张燕负责统领此行人手,让他们都留在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