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筠的身子一晃,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后。
她还要入宫,还要做妃子、皇后、太后,怎么一转眼,竟变成如今这般局面了。
太后此刻却无端冷静下来,便见她微微偏头,眼中泛起冷光:“不过是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嬷嬷,便是她真伺候过慈惠太后,又怎能证明不是诬陷哀家。”
说及此,她嗓音变冷:“皇帝!哀家乃是一国之母,你放任这些宵小肆意污蔑哀家,是何居心?”
她缓缓扫视下方一圈,目光停在几位重臣勋爵身上:“李大人、张大人,你们乃是文人之首,清流名士,难道就这般看着哀家被人污蔑,毫不吭声么?”
被她点到的两位大人面面相觑,李大人首先向前走了一步,斟酌道:“圣上,太后娘娘身份尊贵,绝非一介宫人可以污蔑的。”
裴玄祁却未理会,淡淡开口:“太后娘娘身份尊贵,不可随意污蔑,可朕,乃是端惠太后的亲儿子,她的死,尚有疑点,朕也不能放任不管。”
“既然几位爱卿觉得不可,那便好好在旁边儿瞧着,也好做个见证。”
话音未落,几人都明白圣上的言下之意。
此事不得不查。
裴玄祁侧首睨着仪贵嫔,眸中露出几许鼓励:“仪贵嫔,事关太后,朕确实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你先前说还有物证,是什么?”
他一改方才话中的冷厉,甚至衬得上温和。
仪贵嫔眸中一亮,慌忙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一旁江尘托着的红木托盘中。
江尘快步将东西呈给裴玄祁。
裴玄祁扫了一眼,正是一枚药丸和一颗银坠子。
不等裴玄祁说话,仪贵嫔上前一步,拜道:“还请圣上将慈惠太后的脉案拿来对质。”
裴玄祁颔首应允,不多时,慈惠太后的脉案便已呈于案上。
人群中,薛岐瞧见那脉案登时面如金纸,狠狠闭了闭眸,才叫呼吸平稳些。
仪贵嫔上前一步,冷声问翠嬷嬷:“你既说当初是你一直伺候慈惠太后,那慈惠太后病发之时,你可见过?”
“自然见过。”翠嬷嬷抿唇,脸上仍有些后怕:“慈惠太后平日里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可那段时日,一旦发作起来,她浑身上下的寝衣都能湿透,有时竟会痛得发抖,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真叫人瞧了心疼。”
说着,翠嬷嬷眼中有泪珠滑落:“慈惠太后很心疼我们这些奴婢,便是这般时候,也总是将奴婢们都遣下去,以免误伤奴婢们。”
听完,仪贵嫔朝裴玄祁问道:“圣上,若是妾所料不错,
方才翠嬷嬷所说,与这脉案上,应该全然不一吧?”
裴玄祁指腹轻轻摩挲着脉案的纸张,抬眸问太后道:“楚太后,你如何说?”
太后冷哼一声:“若是人人都编出个没听过的瞎话,是否也要哀家一一解释?”
她略有失望地摇头:“若是先帝还在,只怕容不得这般刁奴欺主。”
话音未落,就听翠嬷嬷尖声道:“楚氏!你谋害慈惠太后,你不得好死!”
她猛地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直至额前渗出血迹,才阴森森地盯着太后道:“楚氏,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害慈惠太后一事做的天衣无缝么?”
翠嬷嬷咧嘴一笑,嘿嘿道:“你手上那个银镯子,乃是你母亲给你的陪嫁吧。”
太后目光一凛,心中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来。
便听她继续道:“当初你逼迫慈惠太后服下毒药,我亲眼瞧着慈惠太后濒死之际,撤扯下了那镯子上的一枚银坠子。”
她扭身冲裴玄祁一拜:“圣上,不知您可还记得,当初先帝赶来时,慈惠太后手中,正是攥着此物。”
裴玄祁拧眉:“当初母后手中,确实有这么一物。”
他话未说完,就听太后冷嗤一声:“哀家就说,怎么区区一个嬷嬷,也敢来污蔑哀家,没想到,竟是皇帝纵容。”
她痛心疾首道:“皇帝,这些年来,我对你视若亲子,入宫后也不曾有过一子半女,全然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你却”
太后凄然道:“若这银坠子真是先后拽下来的,那如今怎地又出现在这贱婢手中?”
“太后娘娘不知道的,妾来回答您!”仪贵嫔上前一步,勾唇道:“因为这是听了翠嬷嬷的话后,从您手中拿的呀。”
她一笑,转身冲着殿中诸人朗声道:“自然,仅凭这些也不能定了太后娘娘的罪,可若是本宫说,当初太后娘娘谋害慈惠太后的丹药,就在本宫手中呢?”
仪贵嫔目光微微扫过殿下众人:“若是哪位大人不信,尽管上来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