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过前来送她的徐嬷嬷后,蕴玉才扶着藏珠的手轻轻转身。
甫一转身,她面上的羞涩娇媚之意便随着夜风散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静之色。
宫中这些女人,一身荣辱皆系于帝王一人,如今来看,裴玄祁对她似乎有了几分情意,真叫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与此同时,宫中不少地方皆收到消息,容美人在乾盛殿待到日暮之时才离去。
章华馆中,薛美人捏着狼毫的手一顿,忽然眯了眯眸子,吩咐道:“侍乐,你去昭月宫西侧殿盯着点儿,瞧瞧她们殿中是否有药气传来。”
第40章贱婢昭月宫西侧殿内,
藏……
昭月宫西侧殿内,藏珠正要捧了药材去外间熬药,却忽然被蕴玉叫住:“慢着。”
藏珠脚尖一顿,回眸疑惑道:“怎么了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蕴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思及薛美人近来对她的关注,蕴玉微微眯了眯眸子,轻声道:“便在房中熬吧,再向香炉中添两块香料。”
“是。”蕴玉小心应了,显然也想起来薛美人之事,因此动作间更加谨慎小心。
另一头,凝晖殿中。
林承徽正捧着柄剑细细擦拭,潮音捧着铜盆从外间进来,冲她温声道:“主子,奴婢将水打好了,快来洗漱吧。”
她二人自打在边城时就相伴多年,因此私下相处起来随意极了。
闻言,林承徽一手放下细剑,转身走至铜盆跟前站定。
潮音伸手将帕子拧干递给林承徽,眨眼笑道:“主子可是想林将军了?”
林承徽闻言一顿,随即撇了撇唇角道:“想有什么用,这天高皇帝远的,便是想破了天去也见不到。”
说罢,她摁着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接着将帕子扔回铜盆中,嗤笑道:“容美人在乾盛殿待了一下午,想必有些人又要坐不住了。”
潮音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闻言眸中也露出几分厌恶道:“这仪妃还真同楚流烟一般,最会装腔作势。”
林承徽冷冷扯一扯唇角:“谁说不是呢,这般大张旗鼓的叫我过去,原以为我能分了容美人的宠爱,没成想圣上根本没看上我,瞧她气的,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咱们边城最会变脸的杂耍都没她会变。”
她这一番话说的刻薄极了,可犹不解气。
“仪妃还说我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我要真那么牛,头一个一剑捅了楚流烟那厮!”
林承徽两步回了床榻边,伸手将那利剑合上,随手挂在一旁,口中仍旧不饶人道:“便是你我知晓她最是虚伪又如何?”
“偏生阿兄对她好的不得了,便是连我也能送进宫替她分忧。”
说及此,林承徽狠狠眯了眯眸子,恨恨道:“若是我真是他嫡亲的妹子,他还能送得出手么?”
闻言,潮音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忿忿道:“别说是嫡亲的妹子,只要那楚流烟冲他笑一笑,什么也舍出去了。”
话音刚落,潮音就察觉一道阴恻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无语撇眸,果然便见林承徽正盘了双腿,双手抱胸地睨着自己。
见状,潮音无语地抽了抽唇角,哼道:“您瞧,一说林将军您就不乐意,奴婢不说了还不行?”
林承徽耸了耸肩,自然地朝里挪了挪,摊摊手道:“你也知晓,阿兄就是根榆木头,又笨又蠢的,怎么可能斗得过楚流烟那个女人。”
说及此,她面上忽然露出些许忧色:“如今我进了宫,也不知道楚流烟有没有欺负我阿兄。”
潮音抬脚跨上床榻,在林承徽对面坐下,语气悠长道:“这您怕什么?”
“楚流烟她阿姊不就在这宫中,她还想叫您替她阿姊生孩子呢,能不将林将军牢牢捏在手中么。”
林承徽一听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怎么说楚流烟和仪妃蛇鼠一窝呢,这么阴损的法子也亏她们想的出来,还想叫我给她生孩子?”
“看我哪天不一碗绝嗣药下肚,断了她这个念头。”
说及此,林承徽脑中忽然浮现出白日里蕴玉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道:“我总觉得,这容美人,也是个不简单的。”
潮音斜眼看她:“得了吧,就您还直觉呢,还是早些歇着吧。”
话音刚落,潮音便探出身将烛火吹灭,随即回了床榻上同林承徽一块儿歇息了去。
翌日一早,蕴玉洗漱完后推开窗户,一阵微风携着青草气吹了进来,搅散屋中沉郁的药气。
藏珠将提回的早膳在桌上一一摆开,瞧了眼外间的好天气,笑道:“今儿个这日头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