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先被她端了。
楼阁暗处,已有眼尖的龟奴察觉不对,立刻上前将谢衔腕间的镣铐解开,唯恐动作慢了半分,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二楼雅间,王大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堆起笑容,拱手谦卑道:“既是大人青眼,下官自当成全。”
老鸨面色一僵,掌心里攥着那枚令牌,方才那点心思早已烟消云散,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大人可知,他是罪臣之子?三年前谢家男丁本该流放岭南”
梧清未作理会,只是提笔准备立字据。
老鸨见状,心下一慌:“奴家自然是信得过大”
话音未落,手中便接过梧清递来的字据。
她强作镇定,笑呵呵地收下,连声道:“不急,不急”
梧清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它轻轻覆在少年身上,随即俯身,将他拦腰抱起,策马而去。
途中,谢衔轻微挣动,氅衣里传来他低哑的声音:“纵使大人千金赎身咳咳谢家儿郎宁碎不折”
“令堂戌夫人,可是泰宁九年的探花?”
梧清话语未落,便觉臂弯里的身躯猛地绷紧。
感受到怀中之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左手执缰未动,右手快他一步,将他欲自尽的匕首夺下。
好似知晓少年郎下一步的举动般,她指尖翻转,无名指和小指握住刃柄,反手一弯,将锋刃反朝谢衔,而那中指和拇指却扣住少年郎的下颌,食指探入他的唇中,重重抵住舌尖,拦住他咬舌。
片刻后,血腥味散开,可疼痛却未传来。
谢衔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咬住的并非舌尖,而是她的食指。
他松开牙关,喘息微乱,看着她指腹上的牙痕,微微移开视线,面色微红。
“姑娘何必”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谢氏满门抄斩那日,我就该随诏狱的火”
“坞银一案另有隐情。”梧清淡淡道:“你若真想死,等我找到戌夫人的青玉匣再死。”
谢衔猛地抬眸:“你认识我娘亲?”
梧清摇了摇头:“泰宁九年,俞河决堤,戌夫人亲自调来三十船军粮,救下灾民。”她顿了顿,继续道:“这般清官,怎会贪坞银?”
雨丝斜斜,穿过长街,听到“清官”二字后,谢衔突然颤抖起来。
雨水顺着梧清下颌滴落,与他面上的水痕融在一处,分不清是雨是泪。
梧清微微垂眸,瞥见他咬破的唇角还残留着胭脂痕。
“若是想为谢氏正名,便活下去。”
怀中人的额头滚烫,贴着她颈侧。
谢衔轻轻闭上眼,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她。
“谢谢”
回到梧清住处时,谢衔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那些人对梧清如此忌惮,想来必是某个权势滔天的大官。可此地竟是如此偏僻,屋舍简陋,像是常年无人打理,甚至连多余的床榻都没有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还能动吗?自己上药,还是我帮你?”梧清问道。
听得这句话后,谢衔的耳尖微微泛红:“我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大人。”
他略微垂眸,手指攥紧衣摆,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人可,可有浴房?我我想沐浴。”
梧清抬眼看了他一眼,未作多言,随后轻松将他抱起,走向浴房。
谢衔愣住,耳根瞬间烧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女子拦腰抱起的时候
待落地后,他尚未回神,就见梧清随手拿了一件衣裳递给他。
“将就一下,明日再去给你买。”她语气淡淡。
谢衔低头看了一眼那衣裳,布料轻薄柔软,颜色素雅,甚至还带着她独有的清冷气息
他本想开口拒绝,可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终是没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