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蚊虫过多,这是宫人提出的法子。”沈聿回道。
他虽想让陆大人知晓,但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陆大人要是真认不出来,小树就不理他了。
沈聿等着身份被揭穿,做出何种反应。是惊慌失措多一些,还是喜笑颜开多一些,亦或是平静如水,矜持一点…
“微臣知晓了。”
知晓,知晓什么?
沈聿低眸看他的发顶,想将他的脸掰过来,掐着软乎的脸颊,问他知晓什么。
一口气不上不下,陆大人却是提起别的事,“张太师特地来此,可是为陛下冠礼之事?”
闷闷不乐的沈聿随意“嗯”了声。
“张太师久居青山,此次下山回京,想来等陛下冠礼之后,便要离开了。”
一张嘴叭叭叭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聿揽住他的腰,忽而站起身,左臂撤了力道,让他的足尖触到地面,然横在他腰侧的手还是停留了片刻。
“陛下?”陆鹤珣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双手虚虚环着他的腰。
“走了。”
阴晴不定的陛下松开手,毫不留恋地离去,留给陆大人一个生闷气的背影。
……
“你说,小钰不在学舍?”
学舍外的松树底,陆鹤珣提着糕点站那,面前站着的,正是叫沈聿“小泥鳅”的壮汉。
他挠头,很是困惑,“温夫子将他带走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温夫子。”陆鹤珣面上笑意不改,只是吐出这几个字时,透着点莫名的意味,“小钰往日只习一门课吗?””呃,对,对的吧。”壮汉回。
“对启蒙的学子该耐心点,我这些天太忙,确实对他有些疏忽了。”
壮汉不知该回些什么,目光下移,瞥见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入学诸多事宜,皆是由习夫子一手操办,看来找个机会,要和他好好聊聊。”陆鹤珣自顾自地说着,笑了声。
找习夫子为何要笑?壮汉抖了个哆嗦,觉着这声笑阴森森的。
“多谢,叨扰了。”
眼看着陆鹤珣要走,壮汉鼓起勇气开口,“陆夫子,您这糕点若是留给小泥鳅,可先交给我,明早我给他。”
陆鹤珣没回身,重复着那两个别有深意的字眼,“明早?”
“是啊,明早。”
“不必了,我猜,他今日便想尝。”
……
入夜,宫墙内的风有些静,檐角的银铃不再晃动,只余一丝残音悬在夜色里。
王公公轻着脚步将热茶送进殿。齐小侯爷深夜进宫,是有要事相商,观他面色难得的严肃,怕是要很晚才走。
正从殿内出来,着急的小太监附耳过去,“干爹,陆大人求见陛下。”
“陆大人?”王公公声音里难掩惊诧。
这些时日陆大人未进宫,陛下亦不曾召见,平平淡淡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还以为是二人间生出了间隙。
不曾吗?
王公公不敢乱猜,认命般推殿门而入,立于屏风后,“陛下,陆大人求见。”
话落,殿内二人沉默下来。
沈聿坐于上首,执起那杯热茶,放唇边抿了口,浓郁的茶香扑到脸上,困得快要闭上的眼睛勉强睁起来。
“传。”沈聿道。
听到门合上的声响,沈聿敲敲桌板,朝齐策道:“傻着做什么,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