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窒息。
陆鹤珣失笑,上前牵住他的手,“这几日多雨,只是有些潮味,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再多的,就没有了。”
沈聿沉默很久,吐出两字,“回家。”
他要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给搓一遍,哪怕搓掉层树皮,也要洗掉那种味。
坐在里头写卷子没察觉到,一走出来,空气流畅,周围什么味都冒上来了。沈聿屏息,拉着陆鹤珣冲到马车里。
这对有洁癖的小树,是绝对的灾难。
“小泥鳅小泥鳅,一同去喝酒啊!”
不远处,几个学子朝沈聿招手。自那大块头不停叫“小泥鳅”后,国子监其余学子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叫起这个称呼。
沈聿拒绝脏兮兮地出游,在上马车前摆摆手,扬声道:“不去了!”
街上清风掀起车帘一角,隐约可见车内端坐着的人样貌俊朗,侧头往马车外看时,眉如墨画,目似清潭。
便有学子半开着玩笑,“没想到小泥鳅这等容貌,不做探花岂不是可惜了?”
“这遮着掩着,也不知道藏给谁看?”
几人笑起来,有个头戴方巾的学子脸色惨白,摁住几人的肩,“住口。”
“怎了李兄?”
“莫非李兄也想争探花不成?”
“不成不成,古往今来,探花多为姿仪俊迈之君,尤重丰仪,李兄你太糙,长得太硬朗了。”学子转身拍拍李兄的肩。
李兄晃晃头,挣脱开,胡乱挥开手,“和你们说不清楚,你们只需记得,不要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
“方才那些是你同窗?”马车内,陆鹤珣盯着脱下外袍的沈聿问道。
沈聿再脱下一层,“是。”
“叫你…小泥鳅?”陆鹤珣笑了声。
沈聿飞快“嗯”了声,“他们老是欺负朕。”
“同窗情谊,最是难得,我读书时,同窗好友也爱这样玩闹,就是…过一月便是殿试,陛下打算如何?”陆鹤珣问。
沈聿促狭地笑起来,“朕当然不能去,总不能放个木偶人在上头吧。”
到时这群人见到他,吓死他们。
“陛下先前说要当状元的。”陆鹤珣也和他开起玩笑。
“那怎么办呢?朕已是一国之君,总不能真当了状元,骑着马满大街乱逛。”
敷衍地应付应付小蠢八得了,总不能他自问自答,那么多人看着,多傻啊。
陆鹤珣掩袖笑出了声,“那陛下可寻到自己想要的能臣了?”
“有的。”沈聿道。
“是何人?”陆鹤珣好奇问。
“有很多。”沈聿拉来他的手,紧紧包进自己的手心,“今之学子,至纯至真,入朝之后,必有所立。”
“圣誉如此,实在难得。”
“那是天下大清明。”
一月后殿试,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没大肆宣扬,但在官宦子弟私底下皆知晓,入殿后个个是规规矩矩,不敢抬头。
垂下的珠帘后,沈聿撑起下巴,扫过些熟悉的面孔,嘴角小幅度地翘起来。
“朕听闻池泽之中有泥鳅之物,钻泥穿穴,通体柔滑。不过其难以捕捉,四处躲躲藏藏,犹如百姓逃避税役,躲入淤泥,难察其迹,犹如恶吏欺上瞒下。”
沈聿顿了顿,拂开袖子,“诸生学通经史,试言:
泥鳅之性,可推于安民之术否?
轻徭薄赋,王政之仁,今税减而复减,民犹不供税役,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