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溪抬起头,与萧砚川对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倔强和克制,像极了一只受了伤猫在角落的小刺猬。
萧砚川沉默了片刻,像是耐心被消磨殆尽,抬手一把把林照溪拉了起来,“走。”
林照溪吃痛,本能地甩开萧砚川的大手,一个踉跄又跌坐回长凳上,“能不能有点边界感?我说了,别管我。”
意识到自己的语调高了点,林照溪低下头,轻声补了句,“谢谢。”
“边界感?”
“边界感就是留你雨天大半夜在这当鬼啊?”
萧砚川再次伸手,上午林照溪蹲在地上抱怨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硬生生将动作收住,低沉浑厚的嗓音不自觉放轻了些,“走,没事干搬家去。”
“现在搬?”
下雨?晚上?
林照溪突然想起了自己寄存在快递站的三箱行李,眼看着三天时间就要到了,她犹豫地抬头,“这么晚了,明天吧,而且很多东西要收拾”
“东西多更要抓紧时间。”
萧砚川快步回到驾驶座,屈指敲了敲车门,催促道:“上车,赶紧的。”
厚重的金属声击碎了林照溪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她愣了一下,起身跳过水塘,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
“谢谢,麻烦了。”
林照溪的道谢礼貌而疏离,尾音里的清冷包裹着刚经历过的一场狂风暴雨。
牧马人启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远光灯强势地拨开雨幕,昏黄的灯光照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勉强勾勒出前行的方向。
林照溪身上还是上午的那件白色连衣裙,雨下得大,站台到车上的短短几步路,她的头发和肩膀都淋湿了。
细密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落在她的锁骨上,和泛红的眼尾一起,具象地描摹出了林照溪此刻的心境。
绿灯亮起,萧砚川倾身向前,伸手抓了抽纸盒抛给林照溪,“擦一擦。”
纸巾直接飞了过来,林照溪措手不及,本能地嘟囔道,“你怎么不砸我脸上。”
“这会不谢了?刚不是还很客气?”
萧砚川微微侧头,余光扫过林照溪,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打开导航问道,“去哪儿?”
“四季酒店。”
林照溪低头抽出几张纸巾,轻轻按压在脸颊两侧的几绺湿发上,低声开口,“你就不问问我上午怎么回事吗?”
萧砚川手握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有什么好问的。”
“可是你说不租给往来客人过多的租客。”
“你来往客人很多吗?”
“那倒没有。”
沉默了许久,林照溪轻叹了口气,“我妈妈在按摩店工作,虽然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了,但”
“按摩店怎么了?”
萧砚川瞥了眼后视镜,林照溪刚好了点的情绪又可见地低了下去,“按摩赚来的不是人民币?”
估计萧砚川还在忙,林照溪摸了摸大黑的耳根,没再多说。
“对了,你的伤口注意不要碰到水,洗澡一定小心。”
林照溪下意识应声,抬起手肘看了看,伤口虽然深,但周围的红肿已经下去了不少,“知道了,谢谢。”
电话那头不远处有人喊,萧砚川用手挡住话筒,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嗯,溪点休息。”
林照溪迟疑了几秒,脑海中浮现萧砚川在雨中忙碌的身影,轻声道:“好的,注意安全。”
萧砚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林照溪解锁手机,映入眼帘的便是微信聊天列表。
列表里,萧砚川的头像格外醒目,是大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