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家来林家商量,自家帮着割林家的黄豆,林家帮忙给自家的黄豆杆运回来。还送一些黄豆杆,给小栗子当冬日的口粮。
这也是没办法,割黄豆老的、小的、身体弱的都能慢慢干,给黄豆运回来是个力气活。
柳树村眼下家家缺劳力,能干力气活的当家人,这会都不在家抢收——被县令大人征去各村,盯盘炕砌灶去了!
原本庄户人家秋收结束,冬日来临的这段时间,都要服一月徭役。修路,修桥,挖渠,清理河道,样样都是苦差事。
今年县令分派柳树村村民,去青石县治下七十八个村子,教导监督砌灶盘炕,代替冬月的徭役。
作为火炕的发明者林家,县令大人给了优待,今年林家的徭役免了。
学会了盘炕后,给人盘炕赚钱的算盘落空了。柳树村村人,却一句怨言都没有。
教导监督别人砌灶盘炕,就走走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比服徭役轻松多了。
而且,这是荣耀啊!
被县令大人选派,衙役带着,在其她村老老少少面前,被介绍是砌灶盘炕的大师傅!
光想想自己负责的那两三个村子,全村老中小佩服尊敬的目光,柳树村人的牙豁子就能笑歪。
至于百姓们愿不愿意砌灶盘炕?
县令大人下令,砌灶盘炕合格的人家,今年徭役减免十天。
花十天功夫晒黄土砖,给自家砌灶盘炕,或者服十天徭役,自己选吧。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更何况,柳树村的砌炕师傅们,将火炕的好处夸到天上去了,言辞凿凿,句句在理。
盘呗,若是火炕这个冬日没派上用场,大不了明年给偷偷扒了,还是睡床。
林染知道消息,笑着和谢韵仪感慨:“这位范大人还挺会做事。”
谢韵仪意味深长:“国君治理天下,然百姓大多蒙昧,故而选官牧民。官员要办成一件事,很多时候,只一句话就够了。”
林染拱手:“受教了。”
自己平民百姓的思维,还真没想到官员的种种特权。
谢韵仪看她一眼,继续说:“范嘉,景安八年进士二甲第十八名。依次在礼部、户部、吏部当值各两年,景安十四年外派,任青石县县令。
范嘉为人谨慎,无特别嗜好,喜名利。
范家擅文,族中文官八人,职位最高者,任吏部侍郎。今年是景安十六年,三年一选,范嘉运气不错,能升官了。”
林染:“……你知道的,还真细!”
谢韵仪哂然一笑:“京中权贵之家自小培养的女儿们,都是要背这些的。”
寒门子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才稍稍探到眉目的消息资源。世家权贵的继承人们,在进学的年纪,就烂熟于心了。
谢靖享有侯府全部的人脉资源,她真能将她比下去么?
“发什么呆?”林染一个脑瓜崩敲过去,“有这闲工夫,赶紧把野葡萄剪了,该酿葡萄酒了。”
谢韵仪捂着额头冷哼:“再打我,我告诉阿娘去。”
她有阿染,侯府不及阿染一根头发丝!
野葡萄表皮有一层白霜,这层白霜自带野生酵母,能发酵成酒。剪好的葡萄粒放进淡盐水中过一遍,去除灰尘杂质,捞出来晾干。
皂荚水洗净手,再换凉开水洗手,不拿布巾擦,自然晾干,尽量减少手上的杂菌。
野葡萄一粒粒捏开,放进用开水烫过晒干的陶罐里。
谢韵仪对这个步骤喜欢极了,跟小孩子遇到心爱的玩具似的,边哼着小调,边捏葡萄。
葡萄捏完,刚好三个大陶罐装七分满。盖上倒扣的碗状盖子,灌口边沿倒水封口。
两天后,发酵的小气泡撑起部分葡萄皮往上冒。林染将蜂蜜、拐枣糖汁、金樱子糖汁分别加入三个陶罐。
每隔两天,拿开水烫过的筷子往下压一压葡萄皮。
六天后,第二加糖,依然是每隔两天压葡萄皮。
十二天后,气泡明显变少,葡萄皮颜色褪去。林染滤去葡萄皮和籽,浑浊的葡萄汁液倒进新的陶罐,进行二次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