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没开,路屿舟就坐在床沿,昏暗中的眸光黑而幽冷,甫一对视,就让盛遇冷静下来。
“……我吵醒你了?”盛遇哑声问。
“不是。”路屿舟微蹙着眉,脸上还有未散的倦意,“口渴了,出什么事了?”
盛遇哑然半晌,“没啥事,就是……盛董事长刚刚通知我,说祖母脑出血,刚做完手术。”
房间静默了许久。
路屿舟忽然挪了一点位置,拍拍自己的床,说:“一起睡吧。”
盛遇无暇想别的东西,像一只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慢吞吞走过去,坐下了才想起问一句:“路屿舟,你酒醒了没?”
路屿舟一顿:“醒了。放心,不会闹你。”
换做平时,盛遇一定要撅他两句,但今天只是低着头,滞涩地说:“不是,我今晚可能睡不着,怕吵到你。”
路屿舟已经脱了鞋上床,拍拍另一个枕头,示意他躺下来。
1。5的床不算宽敞,睡两人绰绰有余,盛遇侧躺着,路屿舟往他腰上搭了一点被子。
侧躺的姿势有时像蜷缩,盛遇就这么缩着,随后路屿舟也躺下来,黑沉的眼睛注视着他,距离近得能感知到彼此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路屿舟:“情况严重吗?”
盛遇摇摇头:“手术很顺利,盛开济说各项数值都稳定。”
路屿舟:“什么时候的事?”
盛遇:“不清楚,盛开济说是突发性疾病,祖母年纪大了,各种病痛都在她身上打转。”
路屿舟盯他两秒,忽然伸出了手。
盛遇感觉后颈被人握住,脑袋不受控制地上前,抵住了一个微凉的额头。
路屿舟说:“别急,最早的高铁在明天上午,你要睡个好觉,回去见她。”
潮湿的呼吸深深浅浅,扑进了盛遇的领口。
思绪还是很乱,但情绪竟然诡异地平静下来,盛遇迟到的理智回归,蓦地想起来,眼前的人也是祖母的亲人。
他抓住了路屿舟的手指,生疏地安慰:“你也不要担心。”
他们像两只刚刚破壳的幼兽,面对外界的变动手足无措,只能抵着脑袋,互相汲取一点微薄力量。
路屿舟安慰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声说:“闭眼,睡觉。”
盛遇乖乖地闭了眼。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整晚,毕竟以前遇到这种不知所措的情况,身体反应总是最直观。就像刚被通知不是盛家人的那段时间,他数着吊灯上的珠子,珠子都数清了,还是睡不着。
可能是近在咫尺的呼吸太催眠,搭着后颈的手指太有安抚性……
他闭上眼睛,就这样怀着忧虑睡去。
第59章留学
醒来时,盛遇感觉到手指被人握着,下巴处拂动着清浅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睁开眼,对上路屿舟近在眉睫的睡颜,还怔了一下。
他一动,路屿舟就跟着醒来。望过来的黑色眼珠蒙了一层困意,滞顿地盯他片刻,忽地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有点越界的一些举动,但非常时期,盛遇十分依赖这种越界所带来的慰藉。
他们牙都没刷,几个连环夺命call,打通了盛开济的电话。
祖母还是没醒。
盛开济在电话那头谆谆告诫,让盛遇不要关心则乱,专注学业,不要被打乱节奏。
盛遇能听就怪了。
跟学校联系请了假,他定好中午的高铁,撂下手机,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行李。
录制进度过半,学校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一个新的代表,两人只能走一个。
盛遇录完了前五天,路屿舟录最后一天,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种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