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陆先生,还有张孝祥、陈亮、朱夫子这些人,全都到河北去,他们让他们距离江南越远越好,而此时河北百废待兴,也终究有他们施展一身所学的地方。”
石琚叹了一声,放下茶杯拱手说道:“大郎君仁念。”
在石据看来,如今已经到了快与宋国翻脸的时候了,即便不清理内部心向宋国之人,也要将他们驱逐出去,最差也应该边缘化,不让他们再掌握任何权柄。
但是刘淮却选择了最大程度上的保护,将他们调离中原山东,使得他们远离宋国,到时候可以将主要注意力放到对付金国与恢复河北民生上来。
换句话说,刘谁给了陆游等人当鸵鸟的权力,只要能安心做事,坚持到天下一统的那一天,依旧可以继续在中枢作相公或者在地方上当封疆大吏。
当然,如果真的有一死忠之人要搞事,刘淮也终究不会手软就是了。
对于刘准的这番安排,石据自然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作为政治人物,他可太希望政治斗争能不流血了,成功者当权,失败者平安落地,当个富家翁多好?!
像金国那般动不动就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谁能受得了?
不过石据的问题依旧没完:“大郎君说了许多,却没说对于我的安排,是让我去主持河北内政吗?”
刘淮坚定摇头:“我这里有锦衣亲军,算是一套暗探班子,然而摊子变大了,终究不能靠特务治国,需要光明正大的东西。
还请石相公为我组织台谏,作第一任御史中丞,迅速清查山东河北中原不法事。”
石琚苦笑摇头:“果真是苦差事啊。”
台谏其实御史台,是中央行政监察机关,也是中央司法机关之一,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
到了宋朝,御史台权力也扩大了一番,不仅仅能监察弹劾官员,更有监督劝谏皇帝的权力。
理论上,御史中丞弹劾宰相,宰相就得立即请辞,将去留的决定权给皇帝。
而御史中丞以正规渠道劝谏皇帝的时候,皇帝要么改正,要么就得将御史中丞贬斥。
也因此,御史中丞就有了半相的说法。
这的确是个美差,如果圆滑一点的话,不仅仅不会得罪人,而且还能上下交好,迅速在中枢混得如鱼得水。
但此时刘淮让石据这个外人来当御史中丞,怎么可能是让他来摸鱼?
肯定是要用他新归附之后,与各方势力都没有牵扯的优势,来对内部展开监察整风,很有可能就会要充当刀子的。
刘继续说道:“石相公,如今我山东虽然看起来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却已经有蛀虫开始露头了。
我的锦衣卫有禀报,有地方官吏侵占授田,谎报人口,贪污腐败,甚至有杀人夺妻之事出现,这是我绝对不能忍的。
锦衣卫已经开始整备卫所,但地方民政还得梳理一番,若石相公不愿担此大任,那就只能重新调遣人手了。”
石琚知道,这既是机会,又是考验,思量片刻,却是说起别事:“大郎君,我一直奇怪,咱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是第一次与大郎君正面交谈,我为何会如此轻松,竟然一点提防之意都没有?”
“与我互相通信两年,难道还能称为陌路之人吗?”刘淮失笑,伸出手来,指了指石据,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因为你我乃是齐心协力安定汉地的同志,所以才会立即做到彼此交心。
而自古以来,同志才是最可靠的关系,你我如同汉昭烈与诸葛武侯那般,两人?力同心,是可以用金铁转移的?”
哪怕早就知道刘淮有将文臣比喻成诸葛武侯的习惯,但石据亲身感受了一番,还是觉得浑身舒爽,犹如夏天喝冰水一般。
他立即起身,对刘淮躬身说道:“那臣就鞠躬尽瘁,继之以死吧。”
刘淮知道之前在营门前算是政治表演,这时才是真正定下君臣之义,也就大咧咧受了这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