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从来都是冷血与肮脏的。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的?
历史从来都是无情对无脑的胜利。也因此,作为军政首领,刘淮也不得不逼得自己更加冷血。
可身为一个人,刘淮有时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
明明自家义父是在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而刘淮却只是哀伤了一夜,随后就将所有情绪抛之脑后,开始权衡利弊,以十分冷静的姿态,展开政治与军事上的双重攻势。
这种心态使得刘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担心自己也会变成冷血的政治机器。
不过看着被战争摧残到满目狼藉的淮北数州,刘淮却又不得不承认,现在正是需要一个政治机器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
至于悲伤愤怒,那是留给别人的,作为军政领袖,刘淮已经事实上失去了软弱的权力。
以一句最难听的话来说,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就如今的淮北数州来说,百姓们丧兄丧夫丧父而流出的泪水,也足以流满整条淝水了。
七月二十一日,石据亲自率领一万两千陈州军抵达蒙城。
刘淮自然要维持礼贤下士的姿态,不顾身着缟素,带着汉军所有军将官吏,来到营门处前来迎接。
石琚同样远远下马,带着陈州军的军将徒步行来,距离五步之外就躬身行礼,口称明公。
而他身后的谢扶摇、杜无忌等将领则不敢只是躬身了,而是纷纷叩首,以示臣服。
刘淮连忙上前,扶起石据后,又对陈州军将领与陈州官员勉励了一番。
随后,刘淮干脆拉着石据的手,向他介绍在此地的汉军将领。
而石据自然也拿出姿态来,脸上满是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与汉军众将寒暄。
互相介绍完毕之后,刘淮就在营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给出了许诺。
当然,这时候的许诺自然只是大略罢了,无非就是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此番反正更是有天大的功劳,在战后记功升迁云云。
一时间陈州军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即便是在围城之中,如此盛况也不可能少了一顿饮宴的,虽然不能喝酒,却也算是宾主尽欢。
初步磨合之后,刘淮下令让辛弃疾去给陈州军分配攻城营地位置,并分派辎重官员,随后就与石据来到后帐之中,说起了正事。
刘准给石琚倒了一杯?茶,两人随意在案几之后坐下。
石琚捧着凉茶叹气说道:“魏公之事,臣已经知晓了。。。。。。这也是臣的罪过,没有发现淝水对岸少了那么多骑兵。”
刘淮沉默片刻,方才说道:“不怪你,宋军与仆散忠义正面接战,不也是没有发现吗?
终归是那纥石烈良弼手段毒辣,做事很绝,方才将所有人蒙蔽了。
我恨极宋国,也终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察觉金贼行动,而是因为他们接到我父求援信后,依旧按兵不动,形同背叛!”
石据同样沉默片刻,方才问道:“如今大郎君想要怎么处置宋国,想要就此开战吗?”
“那还得看宋国如何去做了。”刘淮早有腹稿,闻言迅速说道:“若是虞相公想要立即开战,那我也无话可说,自然要奉陪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