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汉军兵马的陆续抵达,金军终于陷入了自下而上的总崩溃。
其实到了这种程度,汉军甲骑所造成的伤亡也并不是很多。
因为这毕竟只是骑兵对骑兵的击溃战,除非有地形方面的因素,否则不可能造成一瞬间的大量杀伤。
不过汉军有自己的记功账本,金军心中同样有自己的小九九。
在金军上下看来,在正式攻城之前,长途奔袭而来的这一万五千精锐已经由于连番苦战而有了两千余伤亡的减员,开始围城之后,又不得不分兵去周围要地,以作防备。
也就是说,金军是以万人兵马展开的攻城,这时虽然已经对忠义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却还是在随后的攻城战中伤亡惨重,又是千余伤亡,攻城兵力也显得有些紧起来。
也因此,夹谷清臣所率领的那两个猛安真的是全军最后的生力军了。
然而这支兵马却被汉军摧枯拉朽的打败不说,连大营都快被杀穿了,这让金军如何能维持的住?
多日以来的疲惫,伤亡所造成的军心动荡在此刻彻底爆发了出来,金军的溃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回到现在,虽然金军从整体上来说不妥当,可终究还是有几个想要做事的将军的。
第二个来到纥石烈大旗之下的乃是石敦重,他浑身上下皆是血色,气喘吁吁的问道:“左相,山东贼援军来了,你快快率军撤吧,俺来殿后!”
纥石烈良弼仿佛也在等待此人:“石敦重,可曾将魏胜斩杀?”
石敦重摇头:“俺只是射了几箭,不过这老贼身上甲胄厚重,应该无大碍。”
纥石烈良弼长叹一声,随后终于颓然起来:“这八成就是天意吧,石敦重,你先走吧,本想在此坚持一二,浮桥这端还是得有人把守的。”
石敦重同样颓然,不过片刻之后,却又立即振作:“左相,山东贼。。。。。。汉人势大,我军连番战败,已经没有他们这些武人的用武之地了,若是想要保全国家,终究还是要靠相公这般的宰执。相公且去吧,俺在这里坚守一二,
断不会让汉人渡河!”
纥石烈良弼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缓缓说道:“不意老夫也有走眼的时候,竟然将你看成了个粗鄙武夫。”
石敦重摇头以对:“相公说得对,俺的确只是个粗鄙武夫罢了,现在也依旧是。不过这大金国到了如今这地步,归根结底不就是俺们这群武夫打不过汉人所至的吗?既然如此,自当以死谢罪,到了地下之后,也好跟太祖他老
人家请罪。”
见纥石烈良弼还要再言,石敦重反而不耐起来,对着纥石烈良弼身后的亲卫说道:“纥石烈拔速,你还等什么?等着良弼相公在此丧命吗?!”
说着,石敦重将纥石烈良弼的马缰绳夺过来,牵着塞到纥石烈拔速手中:“快走!俺尽量拖延一二!”
纥石烈拔速见自家族长没有说话,也就抓着马缰绳,咬牙离去了。
纥石烈良弼摊手沉默片刻,对石重正色说道:“本相自当给你个说法的。。。。。。无论你我生死到底如何。”
石敦重只是胡乱点头,夺过纥石烈大旗之后,在原地站定,不再理石烈良弼,转而大声下令:“传令各部,向俺这里集结!”
且不说石敦重的豪勇行为究竟起到了何种作用,最后一名方面大将完颜哥并没有在乱局中枯等军令,而是让副将率军去浮桥的同时,亲身率领数百甲骑,冲进了营寨,一边凭借着地形来阻拦汉军,一边下令放火烧毁辎重粮
草,试图用这种方法来阻拦张白鱼进攻的脚步。
如果从事后来看,完颜乞哥的确是成功了,他让一些原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的金军渡过了浮桥。
但是具体到眼前之时,却不耽搁张白鱼瞬间暴怒,只觉得这伙子金贼真的是胆大包天,见到自家旗帜之后竟然不逃,反而敢搞三拈四,如果放过了此人,岂不是说明他张白鱼名声不够响亮,战绩不够骇人吗?
老子没杀这么多金军之前,不能令人望风而逃;
杀了这么多金军之后,依旧不能令人望风而逃。
这么多金军不就白死了吗?!
怀着这种毫不讲理的心思,张白鱼带着几十名亲卫,向着完颜乞哥杀去。
结果自然是毫不令人意外,金军本来就是大败之时,完颜乞哥能拉出这么一支兵马已经算是能力超群了,最多也就是牵制罢了,却又如何能真的能正面与张白鱼率领的汉军厮杀?
哪怕人数多十倍也不成!
交手不过片刻,完颜乞哥就被张白鱼打得狼狈而逃。
至此,金军彻底无救,大部分人向着涣水浮桥逃去,小部分人则是知道,再宽阔的浮桥也无法经得住成千上万人一齐通过,所以干脆四散而逃。
在这一片混乱中,刘淮带着自家的旗帜来到了城下,寻着魏字大旗所在,勒马驻足大声呼喊:“父亲!父亲可还安好?!”
片刻之后,魏胜方才扶着女墙探出头来,咧开嘴笑道:“老夫无妨,正待大郎再立奇功!”
刘淮见状长舒一口气,随后立即大笑说道:“父亲且在城头安坐,且看我等小儿辈破敌!”
魏胜同样在城头含笑点头,指了指西南方向:“彼处有几座浮桥,金贼必然从浮桥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