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其上的厚重泥沙和深海沉积物簌簌滑落,露出了下方暗沉如玄铁、布满岁月刻痕的甲壳轮廓。
两颗如同小型探照灯般的巨大眼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散发出幽绿的微光。
低沉、浑厚、如同海底山脉摩擦般的声音,带着足以让海水震荡共鸣的力量,在寂静的深渊中缓缓扩散开来,惊散了周围游曳的发光怪鱼:
“呜……天门也不见了,”
那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望向那根本看不见的海面方向,仿佛穿透了万顷海水和无尽空间。
巨龟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沧桑:“心魔消散……天门受创……终于又有哪位按捺不住……要下场了么?”
它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遥远传来的、令它灵魂深处都感到悸动的压迫余韵。
“看来……新的‘屠神’时代……又要来了……”
巨大的眼瞳缓缓闭上,周围的海水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那如山岳般庞大的轮廓,在深渊中若隐若现。
……
楚国,大光明寺,藏经阁深处。
檀香袅袅,梵音低回。
莲生大师正盘坐于蒲团之上,手捻一串古朴的菩提念珠,低声诵念着经文。他的面容古井无波,仿佛与这寂静的禅室融为一体。
突然,他捻动念珠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瞬。
那微不可查的停顿,却仿佛打破了某种恒定的韵律。
他低垂的眼帘下,平静如深潭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那捻动念珠的手指,似乎比之前更缓慢了几分。
一声极轻的叹息,若有若无,融入了低沉的诵经声中:
“阿弥陀佛……”
紧接着,一句如同禅语机锋般的话语,在他心中无声流淌:
“天道之争……终究是……避无可避了。”
藏经阁内,梵音依旧,檀香依旧,唯有那串被捻动的菩提子,在寂静中发出更为凝滞的细微摩擦声,仿佛承载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
长安城,
一处喧闹的酒肆二楼,临窗的雅座。齐妙玄正斜倚着凭栏,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白玉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杯中清冽的酒液,倒映着窗外初上的华灯。
就在这时,
齐妙玄脸上的慵懒笑意骤然消失,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戏谑地俯瞰众生,而是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穿透了酒肆的屋顶,穿透了长安城喧嚣的夜雾,笔直地刺向那深邃无垠的夜空深处,诧异道:“不是姜若虚,竟然有人对天门出手了,不会又是顾陌干的吧?可惜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打死!”
“没有。”被封印的青龙突然开口。
齐妙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青龙说道:“因为……神,刚刚出手了,它虽然没有降临,但是,它只要出手,就不可能有人在天上杀得了天门。”
“别人就不能是在人间杀天门?”齐妙玄说道。
“如果是在人间,神不会出手,它下不来。”青龙说道。
齐妙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