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暊闻言心头一震。
济州岛乃二百年前朝鲜向大明乞求的牧马之地,釜山港则是一处朝鲜商人进入外海的港口,虽不重要,但也是朝鲜的土地。
所以这一刻,李暊心里也不禁慌张了起来。
以为大明是要索要朝鲜的土地。
但在转念之后,李暊又想到《孟子》所言的“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
不禁又觉得此乃小国生存之道。
于是乎,李暊就恭敬的拜道:“天朝为剿灭倭寇而劳师,朝鲜自当效犬马之劳。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容暊与父王群臣商议后再禀明天使。”
赵文华和谭纶又对视了一眼,知晓此事也急不来。
他俩又淡淡的嗯了一声,“自是如此,世子应该向国主禀告,和朝鲜群臣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接着李暊又恭敬奉承和宴请着赵文华和谭纶两人,直到午后才宴罢席散。
到了夜晚的时候,李暊独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他的案头上摊开着一本纸张微微泛黄《皇明祖训》。
这玩意的效力,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宪法。
朝鲜作为大明的属国,又自称是“小中华”,自然也是对《皇明祖训》敬畏有加。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李暊也只能从《皇明祖训》里找答案了。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着,李暊反复咀嚼着《皇明祖训》里的“藩国当恪守臣节”这一句话。
在他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咀嚼时,窗外寒风也在呜咽,仿佛在提醒着他朝鲜的脆弱,也在提醒着这句话就是他将一辈子遵守的金科玉律。
“邸下,右议政朴大坤求见。”
就在李暊出神的时候,书房外的内侍轻声禀报着。
李暊回神,将身前的《皇明祖训》合上,然后回道:“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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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大坤入内后直接跪地在李暊的书房地上,激动的拜道:“邸下啊!济州、釜山乃我国命脉,岂可轻弃?大明此议,分明是要扼我咽喉啊!”
李暊听着朴大坤的话,也不禁一阵头疼。
他起身过来扶起朴大坤,温声道:“朴卿请起。吾知你忠心,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明并未觊觎我们的土地,他们只不过是要求能在这两地常驻而已。”
“而且倭寇有多凶残,朴卿应该也是清楚的,以我们朝鲜之力,是断然难以抗衡的,万一哪天倭寇疯狂朝我们而来,我们这里又有大明的天兵保护,你说这该有多好呀?”
朴大坤语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呀。
接着李暊又叹息道:“《左传》有云'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今日若忤逆天朝,朝鲜又将何以自处?而且那个该死的钦犯还在咱们朝鲜生活了这么多年,接触了那么的多达官贵人和地方士绅。”
“万一,上国震怒,要从严追究此事,这又该怎么办?昨日时候,济州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大明水师在海上军演,那场面堪比天威降世,一座小山在霹雳之间就被化为平地。”
“若是我们不能体会天朝上国之意,只想着自己,到时候这如天威一般的霹雳在汉城炸起,那可如何是好?”
朴大坤听到这里更加沉默了。
这确实是不能想象的危机,远比大明想要常驻济州岛和釜山港,危险的多。
所以,在这一刻朴大坤也明白,这件事也只能如此了。
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在合约公文上弄点文字游戏,保留着朝鲜的体面就行了。
最后朴大坤拜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李暊目送朴大坤离开之后,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仿佛是认命了一般。
次日在朝鲜朝堂上的朝议,朝鲜群臣争论不休。
又一小撮不明事理,不晓尊卑的跳梁小丑在朝议上坚决反对割让港口,甚至还有人高喊着“宁为玉碎”的口号。
好像要跟大明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