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旨意,”燕止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一年前你们也说是天道的旨意。”
古树精一愣,连忙道:“您是知道的啊,天道的旨意要么直接传达,要么就由我代为转达……没有第三种方式。一年前……那是一场骗局!”
一年前燕止和张玺找到陆政年,却被陆局长矢口否认了“封印樊绝”这道命令,张玺几乎慌出了一身冷汗,就怕燕止给他一剑斩了,再三强调绝对是收到陆政年命令后才布的局。
再加上洛星野传回来的消息,才使张玺对这道命令深信不疑。
“有人在刻意对付你们,”古树精说,“异管局内潜藏的叛徒化作了陆政年的模样,向张玺假传旨意,好在最后没有酿成大错……”
燕止因为古树精最后几个字眼再度抬起眼来,一双金眸看了古树精好一会儿,才道:“假传旨意,但你们也心动了,不是吗?”
天道掌握世间一切玄妙,怎么可能连被别人假传旨意都不知道,既然没有立刻派古树精出面解释,那也就是说祂并不想阻止这场封印。
“上头让我传达您,”古树精感觉后背冷汗襟襟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也是对樊绝的一场考验。别忘了您和祂的赌约。”
燕止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如果要以这种方式去考验樊绝,那我倒宁愿千年前……”
“燕大人!”古树精连忙打断了燕止,他伸出苍老干枯的手指,向上指了指苍茫的天空,“有些话,还是不要出口为好。”
燕止顿了顿,也意识到了自己罕见的冲动,他握紧了剑,闭上眸没再说什么。
“一切都来之不易啊,”古树精劝道,“千年前樊绝魂飞魄散,是您一点一点收集起他的神魂,将他放入天穹中重新蕴养生息。您好不容易挣来天道的恩典,花了整整一千年积攒功德,助樊绝重生……”
燕止缓缓睁开眼,也看向那片比谁都冷漠的天。
真的是什么恩典?
世界恶念不绝,即使樊绝魂飞魄散,千百年后也会再度诞生一只新的天魔。而那只天魔会不会比樊绝更不可控,谁也不清楚。
燕止不会帮助天道再驯养一只天魔。
与其增加一个更不可控的因素,不如留樊绝一条性命。
至少樊绝被燕止养得很乖。
如此一来,天地可保千年无恙。
至于千年以后……
天道与燕止订了个赌约。千年后樊绝重生,定会失去所有记忆。如果燕止这次能够教会樊绝人类世界的法则和同理心,能控制自己不伤害人类,不干涉因果,天道可以饶过樊绝。
以百年为期限。
期限以内,天道可以设置任何考验。
燕止同意了。樊绝魂飞魄散的场景仿佛一场噩梦一样无数次萦绕在脑海中,他只想保樊绝平安。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封印被提前破开了。
樊绝神魂不稳,在随时都会散魂的状态下,却想要逆天而行,为了保住樊绝性命,燕止不得不将他暂时关押了起来,以镇魔石暂时镇住了樊绝神魂不灭。
然后再花了十年时间没日没夜地替樊绝攒够功德,蕴养樊绝的神魂。
十年后,燕止走过镇魔石狱的长廊,仿佛再不经意一般抬起眸,看着被镣铐锁住的男人。
与那双红眸对视的一瞬间,千年的沉寂结束,燕止听到了自己心跳重新跳动的声音。
原来他才是那个执念缠身,不得解脱之人。
……
“千年绸缪,不可毁于一旦啊。”古树精苦口婆心道,“您已经躲了整整一年,再不去抓住樊绝,如果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您……”
“这就是天道要你带给我的话吗?”燕止转头看向古树精,“那你可以放心,樊绝不会做。”
樊绝从来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坏,也没什么虐杀的癖好。
他那么乖。
但古树精还是看到了燕止眼里的动容。他连忙再接再厉:“怎么不会!您想想,他现在回了魔族,身旁说不定全是狐朋狗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一不小心学坏了……”
燕止顿了一下。
“而且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古树精放轻了声音,悄声道,“您知道樊绝最近在哪儿吗?”
燕止抬眼看他。
“魔都的极乐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