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盛满水的木偶眼睛,樊绝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撑伞的人。
那个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是燕止。
樊绝木偶做的心像是突然跳动了起来。
燕止拿着木偶,找到了旁边一个遮雨的小巷,走了进去。
燕止用手擦了一下木偶的眼睛。
樊绝能感到燕止常年戴着的那双黑色手套的皮质触感。
樊绝终于能看清燕止了。
燕止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和燕止对视的那一眼,樊绝甚至看不出燕止到底认出他了没有。
他只从燕止那双金色眼眸的倒影中,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木偶。
好像,确实,很难认。
“樊绝。”燕止开口了。
然后樊绝就感觉刚才还在跳动的心脏又突然暂停了一瞬间。
木偶的心脏就是不好使。
是不是坏了?
樊绝仰头看着燕止。
然而下一秒,他又开始想另一个问题:燕止准备怎么做?
大公无私地把他放出来?
还是和异管局大多数人想的那样,趁机给他致命一击,彻底消除他这个祸患?
又或者就这样不闻不问,让他被困在里面?似乎也很符合传说中大审判官的性格?
“他们把你困在了里面。”这是燕止说的第二句话,他看了手里的木偶一会儿,突然伸手,用两指轻轻点了一下樊绝的额头。
刹那间,樊绝便感觉到温和而充沛的灵力流遍了四肢百骸。
木偶精的关节很轻地动了一下。
樊绝自由了。
下一秒,红色的灵识从木偶的身体里飞了出来,化作灰发红眸的男人,一把抱住了燕止。
樊绝搂着燕止的腰,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燕止的颈窝里。
明明樊绝化作的本体没有被雨打到,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像一只被淋湿的小狗一样。
燕止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回应了樊绝的拥抱。
樊绝现在或许很害怕,需要适当地安慰一下。
见燕止不反抗,樊绝把燕止的腰完全按进了怀里,然后才抬头看燕止。
燕止也静静地看着樊绝。
或许大审判官会问他是怎么被困在木偶里面的,也或许会问他有没有找到一点幕后人的消息,又或许他什么也不会问,只会把樊绝先带回家,再去处理之后的事。
回家。
樊绝想。
什么时刻,他痛恨的人,痛恨的牢狱变成了这样一个词汇。
真奇怪。
但燕止还是开口了,一如上一次他与壁虎精打斗时那样,燕止只是用很轻很淡的口吻问了一句话:“受伤了吗?”
樊绝的瞳孔缩了缩。
下一秒,他突然一把捏过燕止的手腕,将大审判官猛地按到墙上,捏起燕止的下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