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镇抚司、到招狱、坐在牢房干草堆里。她摁紧心头,隐隐觉得今日有些心慌。
从刘栩对她试探陆斜那半句而来,从出门撞见陆斜而来。
总是感觉不太好,哪里不对。。。。。。她心烦意乱想不明白,直觉有事。
听祁聿又来了,程崔下值前绕过来看眼人。
见人被铁索束得展不开手脚的祁聿,一身懒洋洋躺脏地上。
“你往日就两种情况来,一是人杀多了过来消煞,二是心情不好需要冷静。你今日又心烦了?是西厂之事?”
程崔总喜欢打听她来意,以此判断宫内出了什么事。
祁聿惫懒提眸,“不是。无能者登位挺好,能用。就是,我闷得慌。”
她脑袋蹭肩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垂颈,往脚方向够着脖子瞧门外程崔。
“你心烦过么。”
程崔听得稀奇,祁聿还会心烦。
“哪种烦。”
祁聿皱皱眉,“想杀杀不死的那种烦。”
譬如陆斜,很该死,但她没法动手。
好了,不稀奇。
程崔拍拍衣摆:“诏狱没有想杀杀不死的人,你问错人了。”
看眼祁聿失意神色。
程崔没懂,东厂有什么杀不了的人?朝陛下耳报两句即刻能拿令,就连钟阁老家都能随意遣兵进出。
东厂也算天下尽行肆意之所,怎么握着如此特权还抑郁起来了。
是问错了。
程崔应该没遇见过一个断袖非喜欢他,要自己做刀给人使的经历,他无法体会。
祁聿脑袋摆正,睁眼看着头顶黑乎乎的墙。
“要不是老祖宗非要我陪着用膳,这回我都想在诏狱住半个月。”
程崔嗓子一惊。
“你可千万别,那位老祖宗能拆了我镇抚司将你抬回去。”
祁聿躺草里,嗅着漫鼻腔的腐气跟皮肉烂掉的腥臭,脑子却愈发清晰。
她闷闷嗓子,“你下值,不用管我,明儿也别喊我,我睡醒了自己会回去。”
其实她不太想回去,不想面对刘栩,也不想面对陆斜。
他看眼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的祁聿,嗓子黏糊出口了个多年想问的话。
“你为什么喜欢来诏狱睡觉。”
此地能四肢伸展着睡的,数年来只有祁聿。他个镇抚司指挥使,能不下诏狱都更愿意在前头衙司里呆着,天下怎么会有人喜欢这里。
一阵朗声撞着墙壁叫程崔猝然。
“我的归宿是这里,我不希望最后那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