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少女,再遇少时钦佩之人,哪怕脑中说一万遍恨他,怎么可能做到不为所动呢?
她将那些当做恨意,可真的恨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想他死呢?
恨一个人,又怎么会想用感情去报复他呢?
真的恨一个人,又怎么会放任他靠近呢?
她恨齐琅时,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恨过裴如瑛。不过是少时执念扭曲了,错把它当做恨意罢了。
她明明知道,裴如瑛左右不了那场屠城的发生,却还是要给他扣一个帽子。不过是想让这份恨意,更加合理一点罢了。
所以,当初她控制不住的紧张,是什么呢?
欢愉,成亲……
是计谋,不过是这些计划符合了她的心意罢了。
她非铁石心肠,可也不感情用事。她懂得先后,也懂得自己最想要什么,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以后,和裴如瑛的以后。
她自私的干扰着他的人生,一点一点看着他沦陷,只看着他越陷越深。
裴如瑛没有做错什么,可她,真的没办法了。他是悬崖边的一棵草,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即使她知道她会将草折断了,或者连根拔起一起坠入悬崖,她还是要去抓……
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任何人。
眼中蓄了许多泪水,踏入福安殿前,她擦干了。
本来应该在厨房的春黛,却出现在了沈昭的房间门口。她看到了沈昭的泪水,也注意到了沈昭的装扮。
春黛还是开了口:“婢子……”
“你想出宫么?”沈昭不想与她废话,她从来没有把祸端留在身边的习惯。
她却没有什么惶恐不安,反问道:“绿珠姐姐……也是因为这个么?”
“是,也不是。”沈昭冷漠道。
“我不知道姑娘去做了什么,我也不会问的。”春黛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破奴他还好吗?”
“你……”沈昭有些诧异,却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破奴不在宫中,她是第一个发现的。平日里,她对破奴也是多加注意。
“婢子不避讳心中所想,也不怕姑娘笑话。”
“破奴,他很好。”沈昭又问,“你要出宫么?”
她坚定回道:“不出宫。”
多余的话,不曾被揭露,她坚定的回复表示她的选择,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穿。
沈昭会了她的意:“好。”
*
自那日后,裴如瑛也没联系过她了。不知道是破奴还没有回信,还是她太忙了。
她无奈的,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
明明从前破奴和裴如瑛没出现时,她并不觉得无趣的,或者说她不觉得那样的日子是无趣的。
齐琅又恢复了来她这里用早膳的习惯,说每日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沈昭无所谓了,已经能做到用膳时忽视他的存在了。
甚至,偶尔还能多吃几口饭。
这些齐琅看在眼里,将此当做两人关系缓和的象征。
可日子久了,他还是有些担心:“阿楚一个人在宫里,可闷的慌?”
“此话怎讲,妾不是一直如此么?”
齐琅语气中有几分惋惜:“从前秦家姐妹在时,你还经常露出笑,最近很少见你笑了。”
“若是妾说有些无聊,王上要作甚?难不成要将那秦氏姐妹抓来么?”
“人是你放走的,若你要他们回来,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