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其事地扭开头,假装与乌拉尔说了两句话,可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攥紧缰绳的指节微微发白。
“开始!”
裴璟扬起高高的马鞭,一声令下,率先冲了出去。
其余诸人纷纷争先恐后跟在后面。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谁能得到最多的猎物,赏黄金千两,良田千亩,还有可能得到太子青眼,一举平步青云。
乌拉尔等世子们兴致勃勃,他一马当先,回头笑着跟傅归荑说:“阿宜,你今天可要手下留情。”
傅归荑等这群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才驱马入林,她本就没有出头争功之心,甚至都不想跟来。
裴璟不让世子们的仆从跟着,而是给他们每人分派了一个大内侍卫以供驱使。跟着傅归荑的这个长相剽悍,目光凶狠,一看就是不好招惹之人。
她方才看见裴璟朝北面而去,于是不急不缓地往南边走,确保自己绝不会跟他撞上。
“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在周围转一转。”傅归荑觉得后面那双眼睛有些扰人,时刻不离她。
侍卫十分坚决地摇头。
傅归荑看见前面有一处小溪,转头对他委婉道:“我要去前面方便一下。”
那侍卫一听,急急忙忙转过头,语气透出些慌乱:“我……小人在前面等世子。”
傅归荑眼眸半眯盯着他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深处,翻身下马,徒步往溪流而去。
骑了一小会,上下颠簸间胸口有些勒得慌,全身都在微微发热,她半蹲在清澈的溪流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扑,享受一丝清凉。
春水顺着鬓角发丝淌过脸颊,沿着精致的下颌线落入水里,激起点点涟漪。
春日百花绽放,溪流泠泠发出佩环清音,顺着低谷奔流而去。傅归荑举目望去,远山罩了一层蒙蒙的雾,青黑色的山峦藏在烟雨中,别有一番赏心悦目。
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
傅归荑低头莞尔一笑,这里没有柳树,倒是有不少青翠的芦苇。
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一扫连日来的压抑,惬意地享受着无边春色。
哥哥找回来后,她便要找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春日赏花播种,夏日捕猎纳凉,秋日收果屯粮,冬日温上一壶好酒,临窗赏雪。
站着欣赏了一会儿美景,又畅想了美好未来,傅归荑正要转身回去时忽地听见旁边芦苇丛里有动静,沙沙声像是有野兽在打滚。
她拿起弓,又从箭筒里抽了一只箭羽,从容地拉弓对准晃荡的芦苇从。
“平溪围场太大,我觉得咱们好像走错了方向。”
傅归荑瞳孔一缩,口音像是北蛮人。
平溪猎场居然出现了北蛮人。
她伏地身子悄悄靠近,发现是两个落单的北蛮人在河边取水喝,凝神听了半晌,傅归荑弄清楚原来今日他们计划刺杀裴璟,昨夜的突袭只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让他误以为所有北蛮人都已伏诛。
心里一突,不好,今日裴璟周围都是些王公大臣没什么战斗力,他们恐怕有危险。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傅归荑拉直弓弦,闻声辨位,目不转睛两人交谈处。
春风轻拂,高大的芦苇吹起一片片绿浪,忽而被凌厉的箭羽破开一道口子。
“什么人在那里!”
跟着傅归荑的侍卫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擅自打扰,坐在马上高扬起头一直张望着小溪方向。
忽然看见她跑过来,神色凝重,手里紧握弓箭。
侍卫听完她刚刚在河边发生了什么后,内心咯噔一下,急急忙忙跟她去河边。当他看见两个北蛮人一死一重伤躺在地上,心脏差点跳出来,紧张地问傅归荑是否受伤。
傅归荑拧着眉,摇了摇头,把方才听到的计划告诉侍卫,并让他回别院找季明雪求救。
季明雪和追云骑大部分留在外围巡逻,以他们的脚程还是能及时赶过去救人的。
侍卫哪里敢让傅归荑一个人落单,他得到的死命令是绝不离开傅世子一步,否则军令处置。
“见令如太子亲临,你敢抗命?”傅归荑拿出令牌,侍卫露出挣扎之色,表示不放心傅归荑一个人在外面。
傅归荑语气淡淡地分析:“他们明显是冲着太子一行人去的,人应该都在北边,这两个估计是与大部队走散了。你先赶回去通知季将军,我带着这个重伤的随后就到,不会遇到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