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实甫站定在垂花门旁边,他一个人,身边没有小厮,也不知在做什么,突然抬起手来挥舞了两下,好像在空中抓什么,但又不像。
挥舞了两次手之后,自言自语又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谁也没有听清楚,于是孟实甫这才走远。
“他在做什么?”闻彦之震惊,看得目瞪口呆,刚才他一个人“手舞足蹈”,又是大黑天的,好似被什么鬼怪附身了一般,手脚都不是他的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一股凉丝丝的鸡皮疙瘩爬上闻彦之的后背,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罗东陵睁大眼睛:“是不是在练什么奇怪的功法?”
苏木摇摇头:“看起来好古怪,如此古怪的功法啊,我真是见所未见。”
赵悲雪冷笑一声,敌意很大,说:“恐怕是在撒疫症。”
梁苒:“……”好毒的一张嘴。
闻彦之说:“总之,今晚大家都要小心。”
众人纷纷离开梁苒的屋舍,赵悲雪却没有走,他落在最后一个,干脆直接反手将门关上。
梁苒挑眉:“你怎么不走?”
赵悲雪说:“那个孟实甫古怪的厉害,且他看你的眼神直勾勾,闻彦之有一点说的倒是对的,他对你绝对不安好心,我今夜想留在这里,替你守夜。”
赵悲雪说的振振有词,其实就一句话——他想留在这里。
梁苒断然的说:“不可。”
赵悲雪没说话,可怜巴巴的看着梁苒,好像一只乞食的小狗子,要饿死的那种……
梁苒还是说:“不可,如今寡人的身份乃是一个女家主,半夜三更的,食客留在女家主的房中,这像话么?传出去叫人怎么看?”
的确,这世道对女子还是不公平的。梁苒如今是一个娘子,若是有食客在他的房中过夜,没被人看到还好,若是被人知晓了,定然传得风风雨雨。
梁苒倒是不怕诟病,只不过这若是传开了,梁苒必然会变成焦点,他伪装成如此,本就不想让燕洄当地的官员知晓,若是成为焦点,指不定身份便会露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梁苒断然的说:“时辰不早了,回去睡罢。”
赵悲雪很是听话,绝对不会和梁苒犟嘴,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其实梁苒如此放心,不需要赵悲雪守夜,也是有缘故的。系统让梁苒将孟实甫拉入阵营,说明孟实甫起码不是个坏的,系统虽很多地方不靠谱,但还是长眼睛,能分辨是非曲直的。
梁苒点点头:“去罢。”
嘭——
梁苒关闭房门,赵悲雪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子,似乎生怕梁苒会突然给他开门一样。但站了一会子,发现梁苒根本不会开门,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梁苒奔波了这些日子,燕洄的条件真的有限,天气又越发暖和甚至炎热起来,昨日留宿在普通人家,也没有沐浴的条件,只是用温水随意擦了擦。此时梁苒感觉身上十足不舒服,他喜洁净的毛病又犯了,实在忍不住。
便唤来了小厮,让小厮弄一些热水来,准备沐浴更衣,清洗之后再好好儿的歇息一晚。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弄来了热汤,安顿整齐之后,便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梁苒关上门窗,将门落下门闩,这才走回去,除掉了衣衫,哗啦一声刚迈入浴桶之中。热汤的温度正合适,因着孟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家中的药材自然是少不得的,里面还加入了舒缓安神的药材,香气淡雅,十足的解乏。
梁苒慢慢放松下来,眼皮沉重,竟有些犯困。
咔——
咔嚓……
轻微的响动,让梁苒立刻惊醒过来,他眯着眼睛查看,只见户牖的方向颤动了两下,似乎有人在翻窗。
逾窗?
这是赵悲雪的看家本事。若说梁苒对赵悲雪的印象,那上辈子的赵悲雪,自然是杀人如麻的北赵皇帝,而这辈子的赵悲雪……翻窗、撒娇、装可怜?
梁苒起初还以是赵悲雪又折返回来了,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儿,因为赵悲雪翻窗是熟练工种,绝不会这般笨手笨脚,窗子顶开了两回,人还没有进来。
啪!
一只手从户牖伸进来,不似赵悲雪那种偏白的肤色,反而是古铜色。
梁苒悄然从温汤中跨出,一把拉过搭在地屏上的衣衫,快速裹在自己身上,抓起头枕下面的短刀,慢慢走过去。
哐——
一声闷响,那人终于翻窗进来,但他动作有些生疏,窗户落下来直接打在他的头顶上。
“嘶……”对方轻轻的抽了一口冷气,下一刻,瞬间对上了梁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