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在心里怨怼梁太后,还对梁仆射出言不逊,我是不是有点儿多管闲事,我愤愤不平是不是很不该?”她问。
“气大伤身,不利于修身养性,你的养气功夫有待加强。”虞侍郎抿了口茶,“不过年轻人就该多点血性,没血性就变成我这样的糟老头咯。”
“阿爹才不是糟老头,阿爹一身正气。”虞兰芝听不得诋毁阿爹的话,哪怕是阿爹自己说的也不行。
虞二夫人笑了一声,瞥一眼像模像样父女俩,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莫非芝娘还能变成懿贞皇后当政时的慕容婉儿。
虞侍郎看向爱妻,“小娘子在宫城皇城长见识,比念书更能明事理,将来不一定有多大出息,但求一个清醒明白就不枉此生。”
“夫君所言甚笃。”虞二夫人横他一眼。
眸光如水。
虞侍郎满目温柔。
和和睦睦的一家。虞兰芝挽着阿娘手臂,脑袋靠过去。
谁知冬月初二明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大殿约莫有半个时辰空无一人,待当值的宫女提着油桶返回,殿内一片狼藉,帷幔被扯下一半,灯台翻倒,四处都有被人搜寻的痕迹,佛像后还出现了一道门,黑黝黝,吓得宫女失声尖叫,金吾卫闻讯赶来。
然后明堂就被戒严了。
虞兰芝听完宋音璃所言,“那咱们便在郊社署当值,让上官她们操心去吧。”
宋音璃托腮望着窗外,“冬月了,今年却没法儿冬猎。”
她还惦记着与蕴郎一起骑马冬猎的美事。
虞兰芝:“明年开春也一样。”
“明年,芝娘就是陆家妇啦。”
“你是方家妇。”
两人相视而笑。
下衙,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落在掌心即融。当马车驶出朱雀大街,虞兰芝掀开窗子,一匹熟悉的马儿映入眼帘。
她探出头,陆宜洲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扬眉一笑:“出来,带你看雪。”
婢女服侍虞兰芝戴好狐狸毛的护具,才搀扶她下车。
陆宜洲将她打横抱起,还颠了颠,轻轻松松送上马背,拥着她稍稍一甩缰绳,马儿不快不慢走起。
“冷不冷,用不用再慢些?”他问。
虞兰芝摇摇头。
陆宜洲的手探在她领口,掖了掖狐裘,“真漂亮,明年我就攒够红狐皮子,芝娘穿红色肯定也好看。”
她垂眸,好一阵没吭声。
陆宜洲亲昵地蹭蹭她小脑袋,“芝妹妹,理理我。”
“陆宜洲。”
“嗯?”
“我心智不坚,胆小惜命,又不够聪明,确实与你这个坏心眼的烂人十分相配。”
陆宜洲默了默,笑道:“我是烂人,你尽管骂我,只要你开心,打我也行,但是不要再那样说自己。”
他左臂搂住她,把狐裘搂严实,不让冷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