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陆家不提,他也在考虑,且考虑良久。碍于女郎的颜面才未曾明说,果然陆府没有令他失望,主动来提。
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虞侍郎和陆尚书把酒言欢,当下请来大师卜算,确定良时吉日,婚期就此定为次年正月十六,如此,九十七日后孩子们便可大婚。
九十七日不多不少,给足两家准备的空间,调整有关婚礼的一切进程。
大张旗鼓肯定不能够,但应有的体面都有,甚至为了弥补迎亲时的低调,陆府又加了两成聘礼。
嗐,有钱能使鬼推磨,按陆家这手笔,再低调些又何妨?
虞大夫人隔着拱桥看热闹,咂咂嘴。
说回陆宜洲,此行奉祖父之命回菱洲处理今年货栈的进账十二万两白银。
不是银票,而是沉甸甸的雪花银,一箱一箱,堆成山。
安全起见,知州把所有人马都派遣过去,当地最有名的镖局则负责接应。
这桩事于陆家而言是大事,但也不是最大的,由陆宜洲出面即可。
颂国公有意历练他。
临行前陆宜洲陪祖父坐凉亭下钓鱼。
陆宜洲最近做的事不会也不敢隐瞒长辈。
原以为祖父必会训斥他私自动用宫中的眼线。
谁知祖父只是捋着胡须,半眯眼眸道:“你说那梁家,明明可以一刀结果皇帝,何以规规矩矩恭请先帝和新帝登基?”
“梁太傅一生沽名钓誉,让他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比杀他还难受。”
“祖父我呀,也沽名钓誉。”颂国公笑,“我和他,其实是一样的人,区别是我不需要那个位置,而他,想改变现状,必须得要。”
陆宜洲:“……”
颂国公说:“梁家押错宝,此局必输。”
祖父无比自信道出“必输”二字。
陆宜洲嘴唇动了动,年轻的他,尚不能完全达到祖父的高度。
祖父的高度不在于奇诡之道,而在于推算未知。
“七郎,你记好了,不存在谋划,你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动的,是顺应天命,而敏王是天命所归。”
祖父提醒他做好臣子的本分,把握好度,切忌成为下一个梁家,使国运陷入循环,更不能让帝王在他莫大的恩情下仰息。
无论哪一种都不如一开始自己做皇帝舒服。
然而陆家无意皇权。
让当权者依赖才是他们的立世之道。
颂国公:“甘蔗没有两头甜,咱们占尽盐铁便利,又有天下最好的码头,靠得就是口碑。黑白两道提起陆家哪一个不竖大拇指?”
陆家的产业、口碑、人脉,屹立王朝百年,不管周遭多少群狼环伺,无人能撼。
梁家馋疯了不也在动了盐铁司后退避三舍。
可如果陆家沾染皇权,就相当于给群狼一个联手扑过来的借口。
没有人天下第一,即便有也没有人能永远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