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一下涌遍全身,邓勿怜甚至感觉到了喉头刺破的锐痛。
溺在酒醉里的大脑终于开始思考,她小心出声:“你……”
“有事找我,对吧?”
喉前的压迫一下松了。
燕昭扔下瓷片,拍了拍被醒酒汤打湿的衣摆,“看来还没喝傻。”
又一声碎响,惊得邓勿怜肩膀一缩,这才发现已经沁了满背的冷汗。
酒是彻底醒了,她摸摸脖子看看手,没见红色,松了口气。
“你想要我干啥?”
“兵权。”
邓勿怜缓过了劲,嗤笑一声:“那你下道旨不就得了?”
燕昭也回以一嗤:“谁听你的?”
荒废多年,从前的邓家军早已名存实亡,就算存留,也是滥竽充数之辈。
邓勿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又一次瘫在扶手,长吁短叹。
“去折冲府,自己往上爬。凭你的本事,应该用不了太久。”
邓勿怜又叹一阵,认命般开口:“什么时候?”
“三月初一。”
“哦……三月初一。”
邓勿怜应了声,片刻后猛地抬起头,“三月初一?!明天!你怎么不明早上再告诉我?”
燕昭在小桌另一侧圈椅坐下,闻言侧眸睨她一眼。
原本的确打算明早去府上捉人,主要是担心提前说了她会跑。
“酒醒了是吧?若醒了,我与你说说眼下情况。没醒的话……”
燕昭伸手向一块碎瓷,被邓勿怜一把拦住:
“醒了醒了醒了。”-
几样点心小食并糖水做好了,虞白还是没等到燕昭的消息,就先叫人送去寝室,坐在矮案边守着等。
门外,树影在方砖上慢慢地爬,日头渐西。
天都快黑了,等待中,他心里越来越乱。
兴庆宫那个古怪的老嬷嬷,不知会不会麻烦。街上意外撞见的那个郡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燕昭说了晚膳一起用,可到现在也没派人来找他。
晌午还平和安定的心境此刻一团乱麻,虞白攥着袖角揉来揉去,很快袖口也皱成乱麻。
想点别的。他勒令自己转开念头,试图找回上午站在兴庆宫外时的心情。
可思绪往回一倒,就想起幼帝那声半祈求半撒娇的“姐姐”。
陛下当然可以这样叫,毕竟姐弟亲缘。从前“他”也可以这样叫,燕昭亲口要求过好几遍。
只有现在他不能。
虞白越想越郁闷,袖口都快抓破了,最后决定还是得找点事做。
他起身在寝室转了转,找出常乐借给他的话本来翻,可这一翻,他更心烦意乱了。
之前他看得乐颠颠,是自视为故事里那个被念念不忘的竹马。
可现下他越看越觉得,他是那个被处处压一头的天降。
虞白“啪”一声合上书卷,决定明日一早就全还回去。
心里不安,前几日刚消的对甜食的渴望就又升了起来。他再次坐回矮案前,看着食盒里的种种,陷入短暂的犹豫。
燕昭应该还要一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