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卓明,裴永安。
轻微的震动从紧贴的身体酥酥麻麻传过来,一个想法在脑海渐渐成型。
见怀里的人说得累了,暂停下来休息,她低下头去吻了吻。
“睡吧。放心睡,明天不必早起。”
她撑起身熄了蜡烛,“我们再留一天。”
昏暗中,看见他眼眸微亮了下,就又凑近去吻了吻-
次日无急事,燕昭原想睡迟一些,但还是没能如愿。
山野里远远近近的鸟鸣扰人清梦,一早吵醒了她,她内心不忿,接着就闹醒了怀里还在酣睡的人。
虞白还没醒透就被拽下了床,接着又被委以重任——
“去外头转转,找个清净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午膳不在室内用了,太没趣,我想和你露天吃。”
他半眯着眼睛出了门。
早春的山野里一步一景,走在小径上,他双腿一步一软。
困顿和折腾太过的虚软占据了他全部意识,脚下的方向全凭直觉,走着走着,开阔的田地和新生的麦苗就映入视野。
以及正在奋力锄地的高敏。
昨晚还因要离开这里、不能问出下文而遗憾,现在,话说到一半的人就在小径尽头,站在被清早薄雾笼着,有些模糊的田地边上。
虞白突然又有点不敢上前了。
他恍惚地回过头,看了看身后。
一路走过的小径被怒放的迎春衬得喧闹,再远些,高挑的玉兰树缀着粉紫花苞,仿佛下一阵温风拂过时,就会绽开硕大饱满的花朵。
他眼前的一切。
他现有的一切。
更近,更清楚,更真实。
高敏没说完的话……那半句“其实”后面。
燕昭不曾作为的缘故,“虞氏”一词讳莫如深的原因。
真的比他身后这满径春色更重要吗?
真的会让这个早春更盎然吗……
还是,会毁掉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点。
几乎没有思考地,虞白转身往回走。
小径尽头的田边,热络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你来找我啦小兄弟!”
想原路返回的脚步,就有些来不及了。
盯着他干活的庞秀不在,高敏格外放松,一放松,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废话就发大水一样往外涌。
虞白一边努力听着——万一晚点燕昭又要他转述,一边犹豫着还要不要追问昨日的话题。
一颗心空悬着纠结来纠结去,还没定下主意,决断就先被对方判下,
“哦对,昨你问的还没说完呢。这儿说话不方便兄弟,走走走,咱找个清净人少的地方。”
高敏把锄头往肩上一扛,抬手遮目扫视一圈:“走,咱去那边河堤上。”
大河流经的分支,土堤并不宽阔。堤面上错落种着垂柳,柳条细瘦,倒映在水面依稀泛青。
裴卓明抱臂立在堤坝上,沉默望着面前静静流淌的河水。
天还没亮他就起身,预备着返程回京。接着才得知燕昭要再留一日,一时间他有些无所事事了。
河水奔涌,一片躲了整个秋冬的落叶坠入水中,打着转漂远。他视线不自觉追着落叶走向下游,却望见个熟悉的身影。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