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睡。
明明只有身体泡在热水里,他却感觉头顶都在发烫了。
他往水里缩了缩,把半张脸浸入水中,强迫自己想点别的。
水面上的波痕,木桶壁上的花纹,在热水里浮沉不定的泡浴药包。
药包。
看着纱布里的药草,他忍不住想,燕昭那么忙,他是不是可以力所能及地帮一帮。
比如,帮人医治些冻伤砸伤的小病。
受灾百姓那么多,医师肯定忙不过来。
念头闪过片刻,就被他自己扼住了。
不行。
不行。
他又往水下缩了缩,整个人藏进热水里。水没过头顶封锁了听觉,耳边一下只剩朦胧的水流声,像是整个世界都安全了。
不行,他坚定地想。
很快日暮,虞白更衣束发,点起烛灯等人回来。
天色越来越深,他心跳也越来越快。忐忑和期待融合成悸动,一股股往他心口钻。
太紧张,以至于他都没听见下人往隔壁浴室送热水的动静,直到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燕昭握着还在滴水的发尾,看见坐在床边等待的少年时,第一反应是惊讶。
接着才想起来,白天忘了叫人给他收拾独自的房间。
懒得让人半夜腾挪,她决定明日再安排。于是她径直朝床榻走去,在床沿大喇喇一靠。
“会服侍吧?”
少年一愣,脸颊瞬间烧红,“殿下是说……”
燕昭把手中的巾帕往他怀里一塞。
“擦头发。”
“……哦,好。”
看见他鹌鹑似的模样,燕昭有点想笑。
这就要脸红,那昨晚是怎么帮她更衣的?
她也是后来才想起这事。
一想象他委曲求全帮她宽衣解带的画面,她就觉得有趣,只可惜当时她睡着了,没看到。
会不会很委屈,也不知道掉泪了没。
发尾的触碰传到头皮,带过若有似无的痒。
他身上,那股弥久不散的苦香似乎比往日更浓,带着刚沐浴过不久的潮气,像柔软草地一样包裹了她。
燕昭闭着眼睛躺着,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甚至睡意都涌了上来。
这在以往是几乎罕见的,每晚她都要翻覆好久才能睡着。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想,他做这些事功夫还真不错。
她应该夸夸他。
可实在太困,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阿玉……”
她含糊着说,阿玉,你身上好香。
话音入耳,虞白一下子顿住了。
耳根,刚刚才消下去的滚烫瞬间爬了回来,烧遍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