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家亲事作定,她又上灶学手艺,金巧娘便将她的工钱翻倍涨了上来,还给了她五十两备嫁,如今手里着实宽裕不少。
方虎跟陆谦慢悠悠走在最后。
陆谦问他:“虎子,你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想好几时不再跟着邓英?”
方虎反问:“我怎么听着,你跟白棠闹别扭了?”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方虎先绷不住说:“那边暂时脱不开身,我提过被邓英堵回去了。”在陆谦的眼神下老实交待:“你别瞪我,我也是听邓大哥身边的赵良提起,说你跟白棠闹别扭。我这不是想着,趁着庙会放河灯的机会,拉你俩出来和好嘛?”
陆谦淡淡说:“你倒知道不少。”
方虎来劲了:“谦哥,你跟白棠有什么可吵的?我阿爹再厉害,不还得让着我阿娘啊?你就算比白棠聪明,该让着的时候也得让啊!”
陆谦嗤笑一声:“你有经验?”
方虎:“……”
他将这话在脑中打个转,感受到了来自探花郎的鄙视,反而苦口婆心劝道:“我就算没成过亲,又不是个傻子!我阿娘跟我阿爹平日什么样儿,也不是不懂。”
陆谦似乎对他的劝阻不以为意,轻拍他的肩,诚恳道:“虎子,等你将来成亲了再来劝我吧!”
方虎小声腹诽:“……你不是也没成亲嘛,连亲都没定,六礼也没过,小心惹恼了白棠,她换个人嫁!”顶着陆谦威胁的眼神,他举手投降:“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城隍庙会数条街上人头攒动,有人站在河岸边放天灯,也不知天灯之上写了什么吉祥话儿,隐隐绰绰只能见到墨迹,仰脖出了神。
河岸边许多卖荷花灯的小摊贩,还备了纸笔方便买主写字。
方珍便央了陆谦:“谦哥儿替我盈盈写两句话,我好捎给她。”在荷花灯摊子前面仔细挑了许久,才挑了最中意的一盏。
陆谦写字的功夫,林幼棠跟陆诚俩淘小子被街对面支着灯捏相的所吸引,凑了过去。
那捏泥相的四五十岁,颌下三缕美须,动作不紧不慢,可眨眼间手里便捏出个小姑娘,正与旁边候着给钱的小姑娘极为肖似。
小姑娘接过她的小像,惊喜不已:“捏过好几回,属你的手艺最好!”痛快丢了一把钱在旁边的匣子里:“你等着,我去请我家姑娘。”高高兴兴举着小像走了。
林幼棠便怂恿:“诚哥,放河灯都是女儿家做的事,不如咱俩一人捏个泥相?”
陆诚摸摸荷包,囊中羞涩:“我的零用钱花的差不多了,可能不够。”
林幼棠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朝着对面正在挑河灯的几人用下巴示意:“付钱的人都在,捏吧捏吧?”
陆诚高兴起来,拉着他上前跟捏泥相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五个大钱一个小相的价格成交。
那人端详两小儿,便开始捏起来。
堪堪才捏了半个身子,连胳膊腿都没搓出来,方才离开的小丫环便咋咋呼呼拉着一名穿着不俗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赶了过来:“姑娘,奴婢方才就是在这儿捏的小像,这人手艺还不错。”
那人陪笑道:“小娘子,这两位小哥儿先来的,两位还得等一会。”
没想到那丫环不依:“你敢让我家姑娘等?”竟要上手去抢已经成形的身体,被陆诚一把拦住:“你做什么?”
小丫环脾气不大好,见对面半大小子穿着寻常布衣,上来便要动手:“不长眼的东西,敢拦我家姑娘?”
对面挑荷花灯写字的几人听到陆诚拔高的声音,陆谦跟林白棠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赶了过来,方虎随后而至,方珍陆婉等人也远远盯着。
陆谦最先过来,一把将陆诚拉住,温声问道:“敢问姑娘,可是舍弟得罪了你?”
陆诚委屈的从他身后探头出来分辩:“阿兄,我没得罪她!”
街边灯火煌煌,年轻男子眉目生辉,温润端方,如玉如琢,竟让原来准备打人的小丫环一张俏脸红透,说话也有些结巴:“他、我也没做什么呀……”
她身边的华服少女眸光停驻在初次见面的年轻男子脸上,拨开自家丫环,上前致歉:“下人无礼,让郎君见笑了!”她甚至大方相让:“既然是郎君的弟弟先来,我们等等再捏不迟。”
林白棠便站在几步开外,不知为何,见到那华服少女对陆谦微笑的样子,她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危机感,很不舒服。
陆谦拉着陆诚要走:“不必了,我们有事先走了,姑娘自便。”
陆诚不敢违拗,林幼棠也乖乖跟着往对面走了过去,一帮人方才继续准备放灯。
目送着几人去挑河灯,华服少女轻声问丫环:“可认识此人?”
小丫环摇摇头,觑着自家主子的眼神,有了主意:“不如让人去打听?”
华服少女笑笑,同意了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