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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12页)

感情她还未回家,已经被抄了后路。

不过牵了两回手,林白棠不意他手脚如此之快,生怕自家娘亲笑话,忍不住瞪视着他:“你……你寻我娘之前,好歹也跟我吱一声,着什么急啊,就不能容我再想想?!”

“吱——”陆谦当时靠在回芭蕉巷的小船上,捂着伤处疼痛难忍,还能说笑:“我怕再晚些,你就被人抢跑了!”

林白棠:“……”

她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个物件儿,随便什么人都能抢走,总也有自己的主意。”

彼时,船头昏黄的马灯照出探花郎苍白的面容,竟有几分可怜。他神色黯然:“你别是嫌弃我太过无用吧?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遇上歹徒还得邓英救场子……”

林白棠清咳两声:“谦哥哥,行了啊,再装可就过了。谁知道那伙歹徒什么来路。闹市之处,还敢跑来抢人,要么哪家豢养的打手,背后有靠山;要么是横行本地的恶霸,恰巧遇上咱们,也没指着你冲锋陷阵啊。”

陆谦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大有被戳破卖惨见好就收的态势,侧头想上一想,正色道:“说起来,我总觉得这帮人里有两名男子瞧着有点眼熟,我约莫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林白棠回到家,仍是心有余悸,便拉着刚回家的林宝棠追问:“阿兄,你可知道玄妙观附近可有什么出名的恶霸?”

林宝棠才回家,坐在廊下歇息,取笑自家妹妹:“难道你要替天行道?”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林白棠道:“就是今儿听说一件事,说是玄妙观一位卖酒酿圆子的小姑娘差点被一帮恶霸抢走,那帮人对外说小姑娘的父亲欠他们银钱拿人抵债,但小姑娘不肯承认,说自家不欠外债。你说奇不奇怪?”

林宝棠在衙门当差没多久,因着他腿脚勤快还大方,不时请同僚喝酒吃饭,便听到一点内部的小道消息:“玄妙观的地头蛇没听说过,但我昨儿却听到个传闻,说是咱们江淮之地,最有名的大匪首名唤邓威。他手底下啸聚着一帮悍匪,早在官府这里挂了名号的,据说杀人越货贩运私盐无恶不作,只是我留心听着,韩知府好像并未有抓捕剿匪行动,任其发展,疑心官府与这邓威有勾连。”

“姓邓?”林白棠心中暗想,怎会这般巧,竟与邓英是同个姓。

林宝棠道:“袁捕头说,周大人最初上任,也曾带人剿过好几次水匪,但江淮之地水道密布,总也无功而返,而那帮人也摸出门道了,只要不骚扰平江府过往船只,周大人也只能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

他听到邓威盛名,还状似无意追问袁捕头:“这邓威多大年纪了?能在江淮之地经营盘踞多年,想来也不年轻了吧?”

袁捕头当时喝到正酣,满饮了杯中酒,侧头想上一想:“约摸总也有四十岁左右了吧?”

林宝棠再为他满斟一杯奉上:“按照他的年纪,再活动几年精力不济,也该隐退了。到时候咱们都不用再剿匪,便天下太平了。”

同饮的捕快们大笑,有人指着林宝棠道:“瞧着你小子平日老实,原来也是个滑头的。怕出门剿匪就直说,也没什么可丢脸的,还要杜撰邓威隐退。”

林宝棠当时讨好的笑道:“诸位哥哥莫笑,弟弟我还没成亲呢。”挨个给在座众人斟酒:“总也要对得起祖宗吧?”

众捕快便呼呼喝喝,饮酒吃菜,在衙门里当差年头久的便讲些邓威手下水匪之事,或者船毁人亡无从查起的凶案,都猜测说不定遭了邓威的毒手,只是没有证据,又抓不到他来对质,天长日久便成了无头悬案。

林宝棠花了三两银子,装了一肚子江淮匪首邓威的故事,带着一身浓浓的酒气归家,坐在小院廊下,闻着墙角幽幽花香,听着几个房间内家里人闹出的动静,只觉得心神安逸,再不想动。

林白棠疑心他由邓威联想到了林怀之死,拍肩安慰他:“阿兄不必着急,都这么多年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下厨煮了碗醒酒汤端过来,林宝棠喝一口差点吐出来:“你别是倒了半坛子醋吧?”

对于自己的厨艺,林白棠深感抱歉:“许久未下厨,手生了没掌握好量,阿兄你将凑喝吧。”还打趣他:“等嫂子进门,煮醒酒汤的手艺定然比我强百倍!”

毛思月可是常年累月在林记小食店熏陶出来的,听说自两家亲事说定,店里无人之时,金掌柜便带着未来儿媳上灶,已经对外贴出招工启示,准备再招个点菜端盘子的小伙计,让她专心在灶上学习。

“你就拿我取乐吧,也有轮到你的时候!”

林宝棠咬牙喝完醉辣开胃的醒酒汤,摇摇晃晃去院里水井旁打水冲澡,回房睡觉。

林白棠回阿婆房里说了几句话,路过林幼棠的房间,隔着半开的窗户发现这小子书本都摊着,却在纸上画小人,偏那小人头大身子小,颌下还有三缕长须,怪模怪样的,不由骂道:“林幼棠,你是皮子痒了吧?竟敢编排陈先生?!”

林幼棠已经听母亲提起,过阵子要转去罗家私塾,而且还有巷子里的陆诚。想到和蔼可亲的陆谦哥哥,自然比严厉的陈夫子要好说话许多,他的小脑瓜子里已经开始演练未来学堂宽松的好日子,说不定连繁重的功课都可以赖掉,对陈夫子难免起了不敬之心。

他正画得全神贯注,着重用笔尖描绘陈夫子最爱惜的胡须,每个弧度都照着脑子里的画面描摹,被阿姐喊了一嗓子,吓得手一抖,顿时给陈夫子下巴上点了个醒目的痦子,崩溃扭头:“阿姐,你走路都没声,吓死我了!”

“做了亏心事才被吓到吧?”林白棠眼神严厉:“再编排夫子,小心我明儿去学堂里告状,让陈夫子好生管管!”

陈夫子为人严厉刻板,打人又狠,学堂里的小崽子们极少有逃过他手里戒尺惩罚的,唯有如今的探花郎当年开蒙,算是他捧在手心的爱徒,从未挨过打。

爱徒高中,陈夫子见人便炫耀:“陆探花可是老夫开蒙,如今竟也成材。”单凭此例,便有不少父母愿意将孩童送去陈家学堂开蒙。

林幼棠却认为陈夫子讲课无趣,令人犯困,心里还有些瞧不上他炫耀的作派,私底下跟陆诚说:“陈夫子说谦哥哥由他开蒙,说的好似他教出了探花郎一般!谁人不知谦哥哥十来岁上便去东台书院读书,恩师可是罗大儒,又不是他的功劳!”

小小童儿,脑后长了反骨,竟然敢瞧不上先生。

不过林幼棠胆子再大,心里再腹诽陈夫子,见到自家阿姐也跟老鼠见到猫一般,老老实实认错:“阿姐我错了!你别告诉陈夫子,我就是功课太多,一时半会写不完,这才随便画两笔。”还从书本下面抽出一张纸,讨好的递给她:“阿姐你瞧,我画你画的最美,可没给你脸上点痦子!”

林白棠接过来低头一瞧,不由暗赞:这小子竟然有几分画画的天赋,画中的她只有个背影,站在家中藤架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人,但瞧着身条儿穿着打扮,便是自己,比起头大身小被他故意丑话的陈夫子,这张画也算对自己有恭敬之意了。

不过不能助长这小子的骄矜之心,便递还给他:“你这画连我的脸都没有,还说画得最美。要是画了脸,是不是也想给我点个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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