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兰故意道:“这叫什么?你阿爹念叨过的,什么雕来着?”
陆谦用意被家里人看破,清俊的面容上浮起一点绯色:“一箭双雕。”还是要为自己申辩一下:“阿娘,儿子当真是不想阿娘在厨房里操劳,粗糙了双手,这才买人的!”
杨桂兰很是大度:“阿娘知道,我儿孝心可嘉,体贴阿娘是真,想娶白棠也是真!”
陆谦:“……”
阿娘开起玩笑来,也是让人吃不消啊。
厨房里,吕氏侧耳细听,起先还听到姜氏大声嚷嚷,后来便听到她嚎了一嗓子,却跟被人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又安静了下来。透过门缝见娘仨离开,更是竖起了耳朵,直到厅堂里传来隐约的笑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包惠坐在小马扎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压低了声音问:“阿娘,没事了吧?”
吕氏点头:“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了。”又正色警告女儿:“主家的事情,你就算听到只言片语,出去外面买菜,或者碰上巷子里的人问起来,通通说不知道,懂了吗?”
包惠紧紧捂住了嘴。
为怕女儿记不住,她还恐吓道:“咱们如今做人奴婢,要是把主人家的事情泄露出去,挨打挨骂不说,万一主人要把咱娘俩分开卖到见不得人的去处,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一辈子也见不到阿娘!”
包惠连连点头,再在保证:“阿娘,我记住了!”
第95章第九十五章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一个时辰之内,林白棠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
亲娘的疼爱与责骂先后降临。
她被金巧娘带回林记小食店后厨,喝着亲娘煮好的肉汤,还有阿婆揽在怀里安慰,让她哭笑不得:“阿婆,真没事儿。那泼妇没伤到我,我跟她吵了几句,她倒是想打我,被谦哥哥拦着,连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没伤到。”
龚氏揽着小孙女,心疼不已:“杨桂兰好脾气,怎的娘家嫂子这般胡搅蛮缠,竟跑到咱们家门口欺负你?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此事也好笑,林白棠就着肉汤讲给家里人听:“陆家白事上,她瞧我的眼神就不大好,当时我也没理,还当自己多心,原来她一早便盯上我了。谦哥哥读书有成,他这舅母便想亲上加亲,还特意留下俩女儿在陆家,一住便是数月。谁成想谦哥哥回来没几日,便买了煮饭的婆子丫头,还托我雇了马车,把他这俩表妹送回家去,不想亲上加亲。”
金巧娘整日忙于林记小食店的生意,而龚氏也不是个爱打听别人家事多嘴的人,偶尔去探望郑氏,也只是送点吃食,宽慰她好生保重身体,对于留陆家亲戚家的女儿,当她们是为杨桂兰分担家事而已。
“原来那泼妇打的这个主意啊?”金巧娘头一次听说:“我明白了,这泼妇定然是瞧着我盆儿生得可人疼,自家女儿远远不及,谦哥儿回来之后把她家女儿送了回去,这才记恨上了你?”
林白棠也顾不得自己对乳名的排斥,解释道:“今儿凑巧,我们一起从外面回来,站在家门口聊正事,头上落了不少花瓣,互相替对方捡花来着。正碰上那泼妇带着女儿们来陆家闹事,远远瞧见,可不得吵起来。她骂我,我骂回去,就吵得厉害起来,要不是阿娘救我,说不定你闺女一张脸都要让这妇人给抓烂了!”
“原来是这样啊。”金巧娘便有些埋怨:“谦哥儿自家的事情,却把火引到了你身上,这可真有些冤枉。往后你见到这泼妇,远远避开些。陆家人倒算厚道,可是亲戚实在不成样子。”
林白棠自然要替陆谦说好话:“阿娘,有件事情还没告诉你呢。罗家要开私塾,请了谦哥哥去教,除了罗家哥儿,还有漕帮几家小头目的孩子。谦哥哥想着,咱们家幼棠在外面也要交束脩,不如也送去罗家私塾借读,还可以免了一笔开支,你意下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
金巧娘立时便换了笑脸:“这孩子,有好事还想着咱们家,也算得你们自小的情份!等回头他再来店里,我可得好生谢他一谢!”
原本母女之间还和乐融融,谁知晚间林宝棠回来,便掀起一场风波。
林记关门之后,金巧娘回家沐浴完了,坐在廊下乘凉,林宝棠便跪在她面前:“阿娘,衙门里的差使我考上了,您别生气!”
金巧娘擦头发的手停住了,静默一息,才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林白棠刚刚盯完弟弟的功课,对这小子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正拉着弟弟准备好好让他长长记性,听到长兄跑来向母亲坦白,心虚的拖着弟弟便往房间里跑。
林宝棠再重复一遍,跪得直挺挺不动,大有一副你打死我,也阻止不了气势——实则他手心冒汗,硬着头皮跪着认错。
认错只是态
度,却没打算改变既成事实。
金巧娘到底在市井多少年,深知林宝棠能考中,必然使了银子。但多少年林宝棠都不是个胡乱开销的孩子,赚的全都上交母亲保管,他自己只领一点点零花,哪得一笔钱去衙门打点。
她眼神掠过,见女儿一副心虚的模样,便知道其中定然有这丫头的一份功劳,厉声喝道:“白棠过来!”
林白棠一只脚都踩进了门槛,听到这话便如同被雷劈中,猛的扭头去看兄长,用眼神询问:你告诉阿娘了?”
林宝棠摇头表示,自己嘴巴很严,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兄妹俩的举动尽数落在金巧娘眼中,她再喝一声:“白棠,过来!”
林白棠知道逃不掉了,松开了幼弟的手,硬着头皮磨磨蹭蹭过去,跪在兄长身边,还想装傻:“阿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巧娘逼问她:“你给你阿兄筹银子了吧?”
林白棠便紧闭嘴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