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这个主意极好!”对上她忐忑的目光,他缓缓露出个浅笑,心绪渐开。
“方才我在过来的路上,听到一段话,你家好像请了媒婆去毛家提亲,可是真的?”
提起此事,林白棠便笑个不住:“我阿娘手脚真快,前儿晚上提的,今儿就让媒婆去了毛家。她这么着急,是怕毛思月跑了吗?”想起自己阿兄,笑得更厉害了:“你不知道,我阿兄要反对,挨了我阿娘一顿骂,他还不知道呢。”
陆谦:“……”果然不是他听岔了。
林白棠忙了两日,倒将林宝棠所求之事忘了,此刻便提起借钱之事,陆谦痛快答应:“银子放着也是放着,要是五十两不够,多拿五十两?”也不问她做什么。
“那咱们一会回去取银子。”林白棠解决一桩事,还有另外一桩事:“明儿申时,在乐桥附近的魏家茶馆,到时候你一定记得过来啊。”
罗太太怕探花郎反悔,连时间地点都定死,摆明了要让林白棠促成此事。
两人正坐在河岸边吹风,方虎从外面回来了,远远见到二人,他都有躲起来的冲动,被林白棠瞧见,扬声唤他:“虎子,你去哪?”
方虎才干完活,一身的汗,缩手缩脚到得二人面前,没能劝阻邓英,总觉得心虚:“白棠,我累了一天,想赶紧回去洗澡休息。”
他才走出去两步,身后传来陆谦的问话:“虎子,我路过你家门口,听到曹婶子说,想请媒婆去白棠家提亲,你可知道此事?”
方虎暗暗叫苦,才要转身分辩,不成想林白棠却笑道:“那可太好了!等我回头就应下这门亲事,找个牛皮鞭子好好审审你,省得你背着我跟谦哥哥偷偷摸摸,做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陆谦:“……”
方虎膝盖一软,差点给她跪下:“姑奶奶!我真没干坏事儿,就赚点银子!”生怕他二人再追问,忙不迭跑了。
“我真累了,改天咱们再聊啊。”
他逃窜的样子透着股落荒而逃的感觉,林白棠疑心更重:“虎子这副样子,分明不对劲。他那一身牛劲,一天天使不完,还能累成这样?谦哥哥,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
陆谦阴阳怪气:“不急,等你应下他家的亲事,名正言顺的审他!”
林白棠闲闲道:“这不是媒婆还没来嘛。”说着自己也“噗嗤”笑了:“我要真嫁了虎子,日子得过得多鸡飞狗跳。”
方虎从小被她管着,从来就没反抗过。
她的话,可比他亲姐姐方珍的话还管用。
陆谦见她不止不排斥,竟然还笑出声,一张俊脸都黑透了:“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热闹日子啊。”
林白棠笑得一脸无辜:“你没见虎子这副心虚的模样啊?我问他多少回了,每次都搪塞我,现在竟然还学会了逃跑,以为我拿他没辙?!”
不信管不了他!
两人折转回去陆家拿银子,陆谦心里还很不舒服,暗恨自己多嘴,听到白棠说要应下方家的亲事,竟然还让她生出几分遐想,将来跟方虎成婚后的日子。
原本出来散心,谁想憋了一肚子闷气,还不能拿身边的小姑娘怎么样,只能暗暗生闷气。
两人进了陆家,陆谦上楼去取银子,留她在下面等着。
杨家姐妹告完了状,杨桂兰也不能拿自己儿子怎么样,只是暗笑儿子往日懂事知礼,轮到家里表妹献殷勤,烦到了他,竟开口赶客,可见已经忍耐到极点,连往日的好涵养都没了。
“你表哥向来就是这个性子,主意大得很,姑姑也拿他没办法。他十来岁便去盐城读书,这些年也只有年节时候才回来。姑姑跟你们姑父哪里管得了他啊,许是他心里烦,要不你们离他远点?”
她的提议与俩姐妹来陆家的初衷背道而驰,获得了姐妹俩的齐齐反对。
杨叶便抹着眼泪道:“姑姑,想是表哥心里思念陆家阿翁,我们姐妹俩也确实扰了他的清净。可……可我们也是好心,想着能替他排解一二。”
杨蝶愤愤不平:“姑姑,表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是嫡亲的表兄妹,他对我们爱搭不理,却巴巴去河岸边等着隔壁林家姑娘。难道我们姐妹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杨桂兰心道:骨肉血缘关系,可未必有感情上的羁绊强。
她要戳破姐妹俩的幻想,回头被俩侄女记恨,还会认为是她这位做姑姑的出手阻挠了她们探花夫人的美梦,还不如放开让她俩在儿子处撞到南墙,才知回头。
“咱们嫡亲的姑姪,自然是亲人。可是谦哥儿自小便没见过你们,他都已经十九岁了,忽然冒出来俩表妹,哪里是说亲近就能亲近起来的?”杨桂兰叹气:“这事儿,姑姑还真做不主了,总不能逼着谦哥儿跟你们亲近吧?”
——怎么就不能逼了?
杨蝶张张嘴,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到底在家里母亲没说错,姑姑要是有心,有好处想着娘家人,自己儿子出息了,早都想着亲上加亲了。
她是当娘的,想让儿子娶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可姑姑摆明了袖手站干岸,至今不曾说过亲上加亲的话,说不定心里还偏帮着外人,说不定也惦记着隔壁林家姑娘呢。
听话听音,杨家姐妹俩告过一回状,发现全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