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能永远保有少年时代的凛然风骨呢。
堂下被衙差拦着旁听的众学子听到解元此言,纷纷叫好。
还有学子激愤道:“你们主子藏头露尾,连面也不敢露,只知道欺负老百姓,有胆子让你家主子出来啊?!”
韩永寿听到这话,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方厚跪在地上,向韩永寿磕头:“草民妻子至今还在他家被扣押,为此草民凑了一千两银子送过去,对方还不肯放人!草民恳求大人救草民妻子出来。就算出了人命,也不能把此事捂得严严实实,却要逼得草民全家上吊吧?请
大人主持公道!”
堂下众人便附和方厚,皆嚷嚷着:“请大人主持公道!”
陆谦悄悄观察堂上这位韩知府,发现他坐在官椅上,便如同坐在针毡上一般,颇有几分坐立难安的样子,似乎遇上了极大的难事,委实难以决断一般。
他心中暗暗猜测那产妇的身份,难道其夫家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连这壮汉也这般气焰嚣张,其丈夫却不肯露一面,分明有猫腻。
韩大人踌躇片刻,终于下令:“今日天色已晚,先将老人家带回去安葬,改日再审!”竟是没有决断,和了一回稀泥,退堂了事。
知府大人匆忙离开,只留下两方人呆愣当场。
衙差见韩知府离开,也不再拦挡众人,众学子便涌了上来,将陆谦围在当间,纷纷与他说话。
他回头去瞧,发现芭蕉巷的众邻居已经在帮方厚抬方老汉,略微松了一口气,想到众学子的热情声援,此事暂时未有定论,说不得还需要众学子帮忙,便抱拳团团致谢。
“今日多谢诸位高义,陆某感激不尽!”
“解元客气了!”有学子家境富裕,便来拖他:“邱某听解元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不如咱们秉烛再饮?”
众学子轰然叫好,簇拥着他去了。
事已至此,方家人只能带着方老汉回家。
既已报官,老人家也不能放着等待身体发臭,便只能装裹了停灵,先准备办丧事,再想办法。
芭蕉巷众邻居便陪着方家众人回去,帮忙布置灵堂,抬棺入殓。
林白棠赶回来的时候,方家灵堂都已经布置妥当,方老太哭得晕了,已经被扶回房去歇息,方厚则带着俩女儿一起守灵。
曹氏出事,病了许久的方珍反而立了起来,照顾老祖母,宽慰幼妹,跟前来帮忙的众邻居商量丧事的各种事宜,迅速撑起了家。
方厚平日便只管铺里事情,家中事情全是曹氏在操持,面对一团乱麻的丧事,他无心打理,全凭长女作主。
林白棠来到他身侧,小声讲了方虎的落脚之处,顺便与他商量:“来时我跟虎子哥哥说好了,看明日情况,若是官府暂时不追究,便让他回来守灵?”
方厚整个人都木木呆呆,满心的悲愤,只想到分明那壮汉害死了自己亲爹,但官府却不肯拿人,是何道理?
“明儿再说吧。”他精疲力尽,只恨不得这是一场噩梦。
次日清晨,苏州城内却贴出了缉捕方虎的告示。
第65章第六十五章斯人已逝,已无从追问……
方家命案一事,经由昨夜赴考的举子们酒后传播,于深夜在苏州城内传播,谁知天亮之后,竟能见到缉捕方虎的告示,举城哗然。
缉捕方虎的告示前面,站满了义愤填膺的学子,对知府大人的举动不能理解,纷纷议论。
“方家不是受害者吗?”
“昨晚韩大人喝醉了?一夜酒醒,忘了昨晚审案结果?”
“要不,今晚的鹿鸣宴,大家提醒韩大人?”陆谦状似好心提议:“许是韩大人忙中出错,下面人办事不尽心糊弄了大人。”
众学子见陆解元提议,自然纷纷应和。
本朝惯例,乡试放榜后的次日,地方官为考中贡生设宴庆贺,并宴请朝中派来监考的主考官,名曰“鹿鸣宴。
方家人得知方虎竟被通缉,只觉得天都塌了。
陆林两家人都在方家院里商议此事。
“此次主考官乃是钱学礼大人,正三品翰林院学士,今晚也会参加鹿鸣宴。”陆谦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我会见机而行,想办法逼迫韩永寿改主意。”
林白棠道:“这产妇夫家至今未曾露面,难道见不得光?我一会便去求东家帮忙打听她夫家,总要有主人家出面,知道了对方的来路,才能想办法。”
方珍忽想起一事,昨日事发突然,一直不曾想到:“阿爹,那产妇家住黄鹂巷?可是门头朝南,三进的院子,巷子最里面那家?”
方厚跟方虎去送过银子赎曹氏,一听便知是同一家:“正是,你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