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舟温和笑着,又同余舒书寒暄了几句近况才目送她们步入餐厅。
雅间内,待侍者布好菜悄然退下,余舒书才端起小巧的青瓷茶杯,“跟映舟这是定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嗯,上个月的事情了。”
余舒书颔首,“挺好的,他确实配得上你。”
沈屿思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默稍顷,终于将心底盘旋已久的疑惑问出,“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您和林家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她不是迟钝的人,早在美术馆那天就察觉到了。
余舒书是电视台主编,确实不一般,但能让林家尤其是林昀之都流露出看重的,绝非是一个主编的身份所能解释的。
“不过是多年前帮了林家一个忙而已,又恰好工作上有些往来,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余舒书指尖抚过腕上的翡翠镯子,温润的绿在此刻显出几分沉郁,她笑容淡了些许,沉默片刻后道,“林家……曾经发生过一桩丑闻。”
余舒书啜了口茶,似乎在斟酌词句。
随着她一句句话冒出来,周遭的声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模糊成了背景。
沈屿思终于知道藏在林映舟身上的,究竟是一段怎样触目惊心的经历。
所以,他会对红色那么敏感,只要看见就会应激,甚至和她在一起时一定要戴上能弱化红色的眼镜。
他的恐惧来自于本能,超出了沈屿思的预想,因为那不仅仅是颜色,而是扼杀他童年的血光。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年后,有人挖出了这桩旧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又伪造了许多证据。”余舒书抬起眼,目光复杂。
“那时,我在台里刚升了副主编不久,手里恰好管着那条线的新闻口,查证核实后确认是恶意构陷,我压下了那条新闻,又私下提醒了林老爷子一声。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无意间却帮了他们大忙,以至于这些年林家一直很感激我。”
“书姨……”沈屿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他……林映舟……”
余舒书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都过去了。”
她低声说,带着抚慰,“那孩子心里压着的东西,比山还重,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作为长辈,余舒书希望沈屿思过得好。
她见证了太多浮华,清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一个珍惜自己又品行贵重的人有多么难得,她担心沈屿思会因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而错失良人,等反应过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此刻,知晓了真相的沈屿思,甚至等不及晚餐结束,匆匆向余舒书道别,回到车上便拨通了林映舟的号码。
“喂,林映舟。”
“怎么了?你那边结束了?我现在去接你?”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
听到电话那头的开会声音,沈屿思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学校处理点公务。”他补充道,“都是些小事。”
“嗯。”沈屿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那你先忙,我……等下过去找你。”
“好。”他应道。
刚挂断,又有电话弹出来。
“喂,大小姐,我是阿成。”电话那头声音恭敬。
阿成是贺雨霄派来处理郑钦这桩麻烦事的人。
“什么事?”
“这个人,他非要见你。”阿成连忙补充,“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沈屿思皱眉,“让他在电话里说。”
阿成明显有些为难,“……他说不,要当面说。”
“他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沈屿思尾音上扬,带着不耐和轻视,“骨头硬的话,打到软就好了。”
“……明白。”阿成的应答带着犹豫。
电话那端背景里,压抑的闷哼似乎已经持续了很久,显然“教训”并未少,只是效果不佳。
突然,一个嘶哑变调的声音穿透听筒直刺过来,“沈屿思!你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