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座庞大且豪华的恒温室由他亲自建造,只为饲养他唯一的宠物。
普通人养蛇只需要一个收纳盒,讲究些的会配个恒温箱,再有钱点的会打造一面墙的生态魔方,但也总要混养血守宫蜥蜴之类的爬虫才算物尽其用。
像林映舟这样,一百多平造景就养一条蛇,简直是壕无人性。
叩门声轻响,管家隔着门提醒道,“少爷,老爷子找你有事。”
“我出去一会儿。”林映舟担心她一个人会无聊,“楼下有许多解闷的地方,要是还觉得无聊可以去南楼找林晚夏。”
“没事,我回书房写会作业。”沈屿思今天特地带了平板过来。
自上大学以来,她练就了见缝插针的本领,能找到一切时间间隙来写作业。
刚吃过饭,不知道是不是中药的作用,她坐在书房里居然有些犯困。
强撑着写完一科作业,沈屿思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东楼比林宅任何一栋楼都要更加古朴庄重,檐角飞翅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映舟刚踏入就嗅到了沉水香和旧檀木的气息,仿佛无数双枯手攀上喉管。
他叩响书房的门,“爷爷。”
“进来吧。”
林昀之摩挲着翡翠扳指,眉宇间隐有笑意,“和沈家那丫头定下了?”
“嗯。”
“是个不错的姑娘,要好好对人家啊。”林昀之很满意沈屿思,除却身上的一些离经叛道,她和林映舟不但门当户对,甚至连爱好相貌都能够匹配上。
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会的。”
林昀之先是满意地点头,后又想起什么,阴晴不定地将茶盏重重磕在乌木桌上,言语敲打着孙子。
“恒温室后的那间屋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还是学不会控制自己?”
整座林宅都在林昀之的掌控下,被他发现是意料之中。
林映舟也没想瞒着他,他嘴角轻扯,语气有些讽刺,“这不是林家百年传承的好门风吗?”
从林昀之到林疏意再到林映舟。
腐坏的基因随血液遗传下来,表面能装成温良和善的世家风范,骨子里却依旧勾缠着打不断的疯病。
被触及不堪入目的往事,林昀之震怒,“你就是这样同我说话的?”
“那您想听什么?”林映舟上前一步,生怕他听不见,“外公?”
林昀之霍然起身,太师椅发出刺耳长鸣,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叫您,外公。”
林映舟淡漠看着他因气愤而颤抖的唇,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档案袋中的证据。
能够证明贺绪忽然升职的原因,后来身边出现对他纠缠不休的女人都是林昀之安排指使的证据。
这个他原本敬重崇拜的外公,是一切悲剧发生的起源,林映舟怎么能不恨他。
“滚!你滚!立刻给我滚出去!”茶盏带着凌厉的风袭来。
林映舟侧身躲过,瓷片四溅擦过他的裤脚。
他后退半步,“是,爷爷,您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最后瞥见老人陷在阴影中的半边脸,皱纹里爬满着溃败。
林昀之颤颤巍巍地拿起边上的药瓶,抖出几粒吞下。
他呼出一口气,旧事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刺得他心口一阵发疼。
他明白这都是报应,要硬逼着作孽者吞下一切因果的报应。
但林昀之不死心,他就不信他们这一脉没有人能够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