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书够了。”沈佩握紧酒杯,吊灯在她侧脸投下锋利阴影,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你再说,我就要把你扔到大街上去了。”
“我就要说。”泪水奔涌而出,她抱着沈佩的胳膊泣不成声。
沈佩强忍着情绪安抚她,“都过去了,小词和圆圆都已经长大了,你再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余舒书装了太久的知性淡然,情绪在这一瞬间决堤,“阿喃至少还看到了孩子们长大,可是央央呢,圆圆刚会叫妈妈,她就不在了。”
压抑了太多年的呜咽声将三人的心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沈屿思站在玄关处,指腹被醒酒汤烫得发红,她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就这样听到了许多自己不曾了解的,关于她母亲的过去。
对于苏云央,沈屿思没有太多的记忆,因为在记事起她就不在了。
需要母亲出现的场合都是贺颂宜和沈佩代替。
关于苏云央的一切,沈屿思都是在别人口中得知。
譬如她是中国歌舞剧院最年轻的首席,譬如她和沈宴初有多相爱。
她知道苏云央是个怎样的学生、女儿、妻子、首席、朋友。
可是,没有人告诉沈屿思,苏云央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妈妈。
沈屿思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那一年迦南六中的文艺汇演。
视频噪点如雪崩般倾泻,她不断划动进度条,才在末尾听到报幕员说,“接下来的是苏云央、贺颂宜,还有特邀助演沈佩带来的《梁祝》。”
梁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沈佩在贺颂宜重病离世后,不再弹梁祝的原因,因为和她配合的两位姐姐都不在了。
音乐响起,沈屿思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踩着琴声在中间翩翩起舞的,是她长得极相似却只能存在影像里的妈妈。
几分钟的视频沈屿思看了无数遍,
谢幕时,三位少女手拉着手鞠躬,苏云央一改舞台上的沉稳,俏皮地笑着。
摄像机意外拍到了她下场时和沈佩打闹的片段。
沈屿思点下暂停。
放大,再放大。
像素颗粒逐渐拼凑出她狡黠的模样,她不再是站在神坛上,英年早逝的首席,而是一个鲜活生动的人-
又是一节书法课。
沈屿思到了教室放下书包,百无聊赖地摆好书法工具等着来上课。
人都是贱的,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
之前各种努力想要进B班学习,现在成功坐在B班的教室上课了。
沈屿思又觉得这个课太无聊了。
上课的老师专业能力十分过硬,授课时却古板无趣,又是一对多的形式,自然照顾不到所有的学生。
远不如林映舟单独给她上课好玩,毕竟她无聊时还能通过调戏老师来增加课上的趣味性。
连续上了几节书法课,沈屿思好几次想躺在凳子上睡一觉再说。
她拿起毛笔沾墨,在宣纸上乱写乱画,鬼使神差地写下。
好想上Z老师的课,超级无敌想上!
讲台上,老师接起铃声开到最大的手机,说了几句什么。
电话挂断后抬高音量朝教室里的学生问道,“谁边上还有空位置?”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沈屿思听到后,连忙举手喊道,“我这儿有!”
这是又来了个新学生?
那真好,可以一起聊天,这课就不无聊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也不见老师有什么动静,沈屿思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