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倒是快。
缨徽在炉火前烤干头发,便上床安歇。
李崇润在军营里忙到天亮才回府。
他径直来了小院。
缨徽还睡着。
他屏退了两个烦人的侍女,独自入内。
掀开层层叠叠的罗帐,走向他的女人。
脚步放得很轻。
像从前,两人在众人眼皮底下偷情。
那时他过得很艰难。
刀尖舔血,与豺狼周旋。
随时都有暴露殒命的危险。
同缨徽私会,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缨徽睡得不算沉,秀眉微蹙,呼吸略显急促。
手在被衾外,攥成了拳头。
连梦中,都在跟什么较劲似的。
李崇润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异样。
轻轻掰开了她的手指。
掌心里安静睡着一枚小银鱼。
明亮玲珑的银鱼,鱼尾缀着的璎珞簇新殷红。
一看就是时常擦拭抚摸的。
缨徽的手指颤了颤,幽幽醒转。
迷瞪瞪的,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银鱼。
忙推开身边的人,坐起来连连后退。
她额间冷汗淋漓。
濡湿了头发,紧紧贴在鬓边。
神色惊惶。
李崇润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他还穿着议事的玄色氅衣。
缕金线的麒麟袍袖堆叠在床沿。
无尽的压迫感。
缨徽睫毛低垂。
慢慢挪到他身边,覆在他的手背上。
轻唤:“七郎。”
不管多么抗拒,多么恐惧。
总得收敛起尖刺,伪装出乖巧的模样。
唯恐惹怒他。
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个人质。
李崇润心底澄明,连连冷笑。
却仍旧温柔,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脸颊,问:“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