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空气拼命掠夺呼吸,根本不给她思考眼下状况的机会。
她的嗓子像被人塞了一大团软绵绵的棉花,令人作呕地喊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推攘想能获得一丝新鲜的空气,但棺椁已经被封死,尽管耗尽所有力气,却不过是徒劳无功。
窒息的黑暗里,绝望会拼命掠夺人的意志力,她手软无力,献血滴在脸上是浓重的铁锈味。
在这种等待将死的绝境里,屋外颂歌忽停,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祖母和父亲!
姜扶楹眼前发亮,若是他们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命人打开棺椁,救她出来!
于是她开始拼命地锤着棺木,妄图发出点让能别人觉察出的动静,但棺椁外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异常,只听姜业漠然的声音响起:“人死透了吗?”
像是屏退了旁人,姜氏说话毫无顾忌:“都两天了,就算还有点气也早憋死了。”
姜扶楹没经思考,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停了下来。
在听清姜业说的话的那一刻,她眼前忽然幽暗一片,剧烈的疼痛在脑中炸开,之后的话都有些不清晰。
他们是……想杀了她?!
她的祖母和父亲,在密谋杀了她?!
血腥味从鼻腔涌出,耳朵连带着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明晚就把尸体运出城去。”
姜氏有些惊讶:“明晚就运?”
运她的尸体做什么?
三天,明晚就是三天之期。
姜业不作解释,姜氏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于是她点了头。
姜氏伸手,想把人拉回来,忽然屋外邪风骤起。
记忆恍惚。
是那夜灵堂!
明明无风无雨的夜晚忽然白幡摇动,狂风大起,案台上的长明灯就这样忽熄忽亮,像是怎么都灭不掉,然后封死的棺材开始剧烈摇晃。
寒意四起,阴风阵阵让人脊背发凉。
姜氏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想到刚刚的话,顿时双腿发软,颤栗不已。
她不信鬼神,所以即使面对姜扶楹的灵位也毫不在意,但谁能想到……
竟然真的会有诈尸这种事!
姜氏想叫人,她身侧的姜业却离奇的冷静,转头看着她,头一次,唤了一句:“母亲。”
就这一句“母亲”,姜氏似乎也被他这样的冷静感染,冷下心神。
左不过是诈尸,活着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死了难道还能翻过天去?
姜氏想明白了,姜业依旧冷静地递给她一个锤子。
把棺材捶死,就算诈尸,也别想出来吓人!
姜氏接过锤子,直冲棺材而去,她举起锤子,把四角的钉子死死锤进去。
那时的姜氏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养尊处优数年,如今再提起锤子,竟还能锤动如此长的钉子。
钉子被重重地重新扎回棺板,原本躁动的棺材也逐渐没了刚开始那么大的动静,只有极细微的晃动声。
姜业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