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独自留在北疆,朝中上下隐隐有些不满,说他拥兵自重,无视国法,藐视圣上。
朝中每年都或多或少有这些声音,往年都会被皇叔和陛下驳回,再申斥一番,也就停歇了。
今年偶有不同,皇叔留在幽州也未能来京,但陛下仍旧驳斥了那些上书的大臣。
依次拜见过陛下和皇后后,母亲留在皇后宫里说话,祁韫初便去找祁钰玩。
上次她送祁钰的风筝破了,她答应会亲手再给他做一个,若是不赶在祁钰的生辰前送给他,又不知他闹起脾气来,又要找谁撒气。
她绕过长长宫廊,忽然有陌生的宫人停在她面前,只是听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祁韫初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转身就走,廊下人看见她,阔步拦住了她。
顾霁屏退宫人,偌大的御花园中早已花谢凋零,俩人便站在角落枯了的梨树下。
顾霁的气色比起北疆时好了不少,不过两年,少年人的身量就比姜扶楹高出一大截。
他气息清冽,多了几分少年人的俊秀,但不过俩年不见,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云京和北疆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阿初……”顾霁揣度着念出她的名字,想说出在北疆时的口吻,但越谨慎,反而就不像了。
祁韫初退了半步,不想同他说话。
“阿初。”顾霁又喊她,是小时候他不答应帮她溜出府后,她不理他时的语气,像劝哄,又像是无奈后的妥协,“你不要生我的气。”
祁韫初转身又要走。
顾霁瘦白的手指拉住她,嗓子微哑,又喊声:“阿初。”
祁韫初撇头看他,顾霁没穿大氅,梨树上的雪落到他肩头,冻得他鼻尖通红。
俩人同吃同住了俩年,顾霁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见他这副样子,姜扶楹就想起岁旦时,顾霁来给王府给她送贺礼。
她当时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见。
岁旦的雪下得很大,下人来报,说顾霁站在王府外等她,雪下到了快膝盖那么深,母亲派人去请他进来,他不肯,说要是她生气了,很难哄。
她便差人去说,让他别想死别死在王府外!
下人回完话,顾霁依旧等在王府外,祁韫初气急,他这哪像怕她生气的样子?
于是索性狠了心,真的甩手不管。
顾霁便在王府外真的等了一天,等到了深夜,还是顾乘赶到,骂骂咧咧地把快昏倒的人抬走。
其实,她那天还是心软了,只是比顾乘慢了一步,眼看着他们离开。
看他这样子,像是那天的风寒还没好,就为了堵她,匆匆进宫贺岁。
她叹了口气,解了大氅给他系上。
顾霁看着她,眼里泛出异样的光彩,他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忽然遥遥传来一声喊声。
是顾乘的声音。
顾霁眼里的光彩暗了暗,但还是攥住她的手,认真道:“阿初,之后我每月都会给你写信。”
“每一封信,你都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