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怎么睡?
姜扶楹连头都低不下来,被迫感受他炙热的体温紧紧挨着自己,腰间沉重的手臂更甚,将她牢牢锁在原地。
“你……你下去!”姜扶楹艰难地推了推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话音未落,她仿佛看到谢砚眼里闪过些微的困顿,配上他那张因为久未得到好好休息,稍显憔悴的脸,总像是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很让人受伤。
姜扶楹心里警铃大作,叫嚣着绝不能心软,紧接着就见谢砚松开她,利落地起了身,临走前还替她掖好了被角,声音温和:“那你再睡会。”
他骤然离开,像风过后,床榻宽松显得空落落的,姜扶楹看他:“你去做什么?”
谢砚摇头,将姜扶楹刚坐过的竹椅搬过来,放在床前,就这么坐在上面,看着她:“安心睡吧。”
他握住姜扶楹垂下来的手,熟悉的温度通过手心传递。
“不必担心做噩梦,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姜扶楹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像是小猫在谢砚宽大的手心挠了一下。
她混沌的记忆仿佛重现了片刻,记忆里她拧着眉头,拉着谢砚的手,不许他走,山上夜里温差大,谢砚便也躺下来抱住她,挡住山洞外的寒风。
姜扶楹定定地看着谢砚,他眼下有青黑,阖着眼睛,像骤然松下神经,极困倦的样子,手却动也不动地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递安心的力量。
他这样,已经半个多月了。
姜扶楹的心里好像也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
良久,她闷闷开口:“谢砚。”
谢砚就睁眼,看着她。
“我睡不着。”
谢砚低声回:“那我先出去。”
他起身,刚松开手,就被人反手握住手腕拉住。
细腻洁白的手几乎不能完全握住他的手腕,上面包扎伤口的曾经是他胸前唯一干净的布料,明明看起来柔弱无骨,却能轻易拉住他,阻止步伐。
谢砚回过神,就见姜扶楹侧身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半的床铺:“你也睡会吧。”
太过瘦弱的少女像一片枯叶,仅仅只占了那小小床榻的小半部分,谢砚想起坠崖时把她搂在怀里的记忆,那样虚无缥缈,好像他只要略一松手,便会在他怀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只能抓紧些,再抓紧些,最好一直都不能松手。
谢砚知道,他也不会再松手。
谢砚得偿所愿地重新回了床榻上,他揽住她瘦弱的身体,几乎想攥紧到身体里,又怕太过用力,只能拼命拉扯神经,找不到合适界限,他闭上眼睛,熟悉却放松的感觉难能可贵,很快便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深沉,难得没有做梦,身上的疲倦感消散了大半。
窦婉在门外敲门,喊他们吃晚饭,姜扶楹才惊觉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撑起半身,应了声,刚想喊谢砚,一低头便撞上谢砚黑沉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