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分身乏术,刚刚震退何严,使得其撞倒大片石头昏迷流血,刚要以鞭子迎上,青龙剑更先到。
岳擎云顿感压力一轻,少师仪竭力,他也不是傻的,连忙避战逃命,退至陈王身边。
与伏子絮争斗三年,除开立场,二人从当年开始便是争得你死我活的情敌,可即使是师厌当初设下连环计,将伏子絮困在坍塌的山洞里七天七夜,也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遍身暗红血迹已经结块,他清冷美貌的一张脸沾了许多污秽,唯独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如同天上明星。
“来的正好。”受伤不轻,师厌却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沾满血迹的斩魂刀指向伏子絮:“三年前你害了陈文荷,如今,新仇旧怨一起算,你虽不伤不死,我却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陈文荷退到远处,看向伏子絮的目光极为复杂,隔了老远,她看出来,伏子絮甚至不敢直接跟她对视。
“他到底做过什么?”她问鹤心,只觉得师厌敢将他放在她身边,必定是她曾经极为信任之人。
“伏子絮与伏清玄兄弟二人拖住师二当家,导致他救援未及,致使小姐跌落云河,失去记忆。”鹤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答道,表情有着不知名的落寞:“也正因为如此……师厌才会自立为王,稳住小姐手中初步攻下的势力。”
“原来只是仇人而已吗?”陈文荷喃喃道:“伏子絮……你还真是,骗术高明。”他那般情态,若不是有人告诉她真相,她真要以为伏子絮对她有情。
“有仇是真,有情也是真,”鹤心瞥了一眼争斗的二人,又见陈王往这边过来,当机立断挡在陈文荷身前:“小姐且去师二当家那边!伏子絮未必肯伤你,有你在,可以阻拦一二。”
陈文荷也见陈王出招阴毒凌厉,直取她而来,顺着暗河轨迹一路奔逃起来,匕首滑落至手心,被她紧紧捏住。
夜间急湍奔涌,她心跳如擂鼓,一边观察着鹤心与陈王缠斗,一边往师厌的方向靠。
师厌一眼看见了她,然而四面埋伏陈文荷难以察觉,一柄长刀在陈文荷身后就要劈下,慌乱中,他即刻扔出斩魂刀,挡下那高高举起的利器!
“别动,我去你那边!”顾不得青龙剑在他已经受伤的手臂上绞出数道伤痕,师厌丢下伏子絮疾驰而去。
伏子絮也瞧见夜色中的杀意,心下一惊,青龙剑暂时收手。
陈王在刚刚的缠斗中受了伤。
他看向不顾一切奔向陈文荷的师厌,又看着满眼都是师厌的陈文荷,一切开始重蹈覆辙。
他漆黑的眸子垂下,显出几分幽暗。
“师厌!”陈文荷感觉到一具坚实有力的身躯牢牢扑过来,她后怕地抱住他手臂,却沾了一身血,皮肉翻卷,青龙剑划出的伤口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血,她大惊失色:“你怎么伤成这样!”
师厌不语,在她脸上身上摸索一阵,确认没有伤到扭到才放心,感觉到陈文荷声音发颤,他用稍微干净些的右手抚摸她的脸颊:“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小伤?他身上不断滚落的鲜血几乎染尽了她的衣衫。
陈文荷抱住他的腰,勉强保持着冷静,半晌,她咬牙道:“我不记得了……师厌。”
“我不记得曾经的我是为什么而来,也许执念驱使我记得一些片段,可是我,不愿看见你们在此地厮杀……很怯懦吧。”
“你爱我吗?如果你爱的是他们口中杀伐果断的九州之主……那现在,你还会爱的是现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我吗?”她低声道:“如果我一辈子都恢复不了,都变成现在这样呢?你们浴血奋战,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赢下这一场,我就坐享其成,替你坐上王位吗?”
“……我怎么心安理得坐上去呢,现在的我,真的能服众吗?”
师厌微微睁大双眸,想要去碰她,陈文荷却退后几步,哑声道:“你知道吗……有人说过带我离开,我差点就真的走了,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不该是这样,至少,我该带上你。”
李程渊与李慕沅这对权势滔天的父女可以放下,她的过去又有什么仇恨,要将自己和身边人逼成这样呢?
也许对不起曾经的自己,可是……如果要浑浑噩噩地赔上师厌或者伏子絮乃至这么多人的性命,抱歉,如今的她不想再走了。
“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带上他们……”说到最后,她话语有些哽咽,真的如一个普通少女那样,满怀期待地看着师厌。
“……好。”失血过多,师厌苍白的面容上出现极为温柔的笑意,他伸手递到她面前:“瞎担心什么,只是想改个道,有什么难,我陪你改就是了。”
爱,怎么会不爱?眼前这个会心软,会同情,会伤心的陈文荷,怎么不算被她遗弃的另一个自己呢。
她要江山,他为她而战。
她想要归隐,他带她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