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树春桃,白粉花瓣纷纷飘零,陈文荷静坐在窗前,素色单衣也难掩清丽出尘。豆蔻年华的女子乌发如云,雪白晶莹的皮肤如飞花覆霜,琼鼻樱唇,貌若琉璃天仙。
感受到李慕沅的存在,她淡淡回首,美丽眼眸透出点厌弃的味道,自上而下冰冷的打量,令人毛骨悚然。
“荷姑娘好,”即使曾经身为中宫,李慕沅也有点被她这种不含任何感情的冷漠唬到,试探道:“你还认得我吗?”
陈文荷看了她一眼:“你马上要摔了。”
李慕沅惊讶:“什么——哎!”
因为紧张,她不知何时踩到了裙裾,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结结实实。
揉着自己摔疼的一双腿,她眼角沁出泪来:“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吗?”
陈文荷侧过身子来正对着她,微微一笑:“我没提醒你?”
“你这算什么事后诸葛啊,”李慕沅涨红了脸:“你得防止它发生才叫提醒我啊。”
“这么算?行啊,接下来你每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再告诉你一件应该提醒你的事。”
李慕沅心知玩不过她,陈文荷看起来还是那么工于心计,亦或者这本就是她的天性?
“好啊。”李慕沅眨眼间已经答应下来,丫鬟搬来软凳让她坐下,她揉了揉被摔痛的后背,朝陈文荷道:“你问吧。”
谁知,陈文荷第一句话就让她蒙了。
“如今是权晋多少年?”
“啊?”
玄德已死,权晋按道理来说不复存在,可如今这样割裂的局面,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支支吾吾。
勉强当做玄德还在吧,左右也没有新帝,李慕沅磕磕巴巴道:“三十,三十一年了。”
这陈文荷难不成真的失忆了?
陈文荷当真不记得从前的事,只是从这单纯如白纸的李慕沅脸上能瞧出一二,礼尚往来,她微微勾唇:“你的金丝嵌石海棠步摇歪了。”
这也叫应该提醒她的事?李慕沅撇了撇嘴,将那步摇拨了回去:“还有什么?”
“你梳妆用的螺黛还剩几斛?”陈文荷开始挑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讲。
“二十三斛,”李慕沅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也喜欢?”
接下来陈文荷又该跟她说条有价值的信息了,她如墨般的眼眸微转:“你有个丫鬟拿了副东珠耳坠。”
李慕沅瞠目结舌:“谁拿的?”
陈文荷笑而不答:“该我问你了,你父亲早上吃了几个油包?”
“一个都没吃!”李慕沅寒声道:“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拿的?”
“皇后别急,”陈文荷面无表情地断定了她身份,无视李慕沅瞬间破裂的表情:“是个粉衫子的丫头,藏在衣襟里,今早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我瞧见有异物。”
李慕沅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心慌不已,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这下她确定了,陈文荷是真的失忆了,否则不会专门设局来套她的身份。
可她也真是厉害,仅仅三个问题,就确定了她是皇后?不知道她的记忆断在哪里了,知道自己身份后会不会对父亲不利。
螺黛十分贵重,能拿出五斛的京中尚且找不出几户人家,何况用剩了二十三,而这边充当早餐的油包十分腻人,在南下住久了的是无论如何也吃不惯的,眼前女子必与天潢贵胄联系紧密。
“想必玄德帝已经死了,”见李慕沅无话可说,陈文荷道:“可回答年份时你支支吾吾的,人也好好站在这里,莫非没有另立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