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笙灵轻轻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连忙提高声音,“你们在临阳市生活得怎么样,我想找个时间接你们过来。。。妈妈她能接受吗?”
尧醒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只是问尧笙灵的近况,天轨行动的负担大不大,身体怎么样,他们说了很久,不止是现在,还有过去他们一起经历的好多事。
当一切安稳平淡的生活彻底消逝,哪怕只是回忆过去的幸福也能尝到丝丝沁人心脾的甜味。
可这些并不能让尧笙灵内心有丝毫放松,反而愈发沉重,临阳基地的信号好像越来越差了,对话断断续续。
随后她听见爸爸满含歉意地轻言细语,“灵灵,你妈妈醒了,我去看看她,我们下次再找个时间聊好吗。”
“爸!”尧笙灵语气不稳地喊了一声,“妈妈生病的病因是什么?”
对面一直没有声音传过来,可她知道他还没有挂断,刺耳的电流声窜进耳道,她几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回答。
终于,尧醒低哑的声音传过来,“她太害怕你出事,整天以泪洗面,时间久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捂住一点点抽痛的心脏,尧笙灵眼睛拼命往上看,不让眼泪落下来,“我想见她,想当面告诉她,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这也不行吗。”
“灵灵,别害怕,我会照顾好妈妈。”他嗓音里似乎带着些慰藉的笑意,“你们一定会见面。”
直到通讯器挂断许久,屏幕的光熄灭,尧笙灵才晃神似的动了动身体,重新拿起信纸,一封、两封、三封、四封。。。。。。她自虐般逐字逐句地通读分析尧醒给她写的信。
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尧笙灵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身穿白衣的护士很快来到病床旁问她有什么不适。
“麻烦帮我联系一下欧阳策所长,我要的东西怎么还没拿过来。”
护士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喘气,压下自己的担心,连忙去外面联系欧阳策。
薄薄的一叠纸质资料被送过来,尧笙灵掀开被子下床,刚伸手摸到纸张边缘又迅速缩回来,像是被火燎伤一样,秒针“哒”“哒”“哒”地走向注定的时刻。
纸张被一只纤瘦的手翻开。
大部分的名字都很陌生,只有偶尔几个熟悉的,晋月,邓巧巧,薛湖。。。。。。
以及翻面第一栏,临阳基地,陶云娇。
她的妈妈。
尧笙灵靠坐在墙边,冷汗淋漓地匍匐在地,眼泪串成珠一颗颗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她此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拿起通讯器发送联络请求,对面拒接多少次,她便重复请求多少次。
直到这只小小的通讯器再次传来父亲的声音,他依旧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平静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尧笙灵将手背咬得血肉模糊,她颤抖抽泣的声音如实传输过去,“我,我要见你们,爸爸,我想见你们。”
尧醒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哭得比小时候初学跳舞的时候还凶,只是用大人的语气告诉她,“你现在是大人了。”
所以你必须听话,懂事,谅解。
过去尧醒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他总说自己和她是平等的,尧笙灵觉得胸口被撕开一个大洞,冷风灌进去,五脏六腑都凝成冰,“我。。。明天去临阳市,我,我不见妈妈,只见你。”
“天轨市需要你。”尧醒的语调也染上怪异的干哑。
“可我也需要你!”尧笙灵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声,闭上眼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我。。。需要你们啊。。。。。。”
她睁开氤氲朦胧的泪眼,右手粗鲁地抹干净眼泪,“爸爸,不用担心,天轨市行动快结束了。。。。。。三天,最迟三天我就去临阳市,告诉妈妈我一定会救她!”
最后回应她的是一句恍如气音的“好”。
四月八日,昌城上百架战机整齐列阵,每一架战机弹舱都装备了特制生物弹,为了天轨市反击行动,中心城和昌城不计一切代价,将和平时代遗留人力物资发挥到极致,几乎倾其所有。
江百衡一身戎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落座在指挥部,所有参与天轨行动的人都在这儿,他们神情肃穆,连夜商讨补充完作战计划也丝毫不显疲惫之色,尧笙灵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大屏幕不断闪烁的坐标定位点,除了脸色有些虚白,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她两天前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精神崩溃,但她此刻坐在这里,同这里所有人一样放下一切身后事,静候最后的时机。
天轨行动的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