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瑶看着那花苞,依稀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是精灵族的传信术……?跟塞缪的那个好像啊。
一看见那个花苞,那个精灵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脸涨红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塞缪倒是脸色如常,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
他伸出手,摸出花苞之中的信扫了一眼,转头对身后三人言简意赅道:“站稳。”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看那穿着轻甲的精灵一眼,而是径直将手中的信往地上用力一摔——
砰!
以信纸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法阵眨眼间就四人脚下成型,魔法阵形成的光芒在这一瞬间耀眼无比,让平常根本不畏光的达格纳都忍不抬起袖子遮挡眼睛。
可当众人放下袖子、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愕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
不再是葱郁茂密的树木,而是一棵直径宽大到几乎能让百人环抱的参天大树。
这树的中间被人巧妙地掏空,雕凿成了一扇花纹繁复的大门。其花纹之复杂,让来自东方的嵇瑶都忍不住咂舌。
这得雕多久啊天……
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精灵族风格如此强烈的建筑,脸上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些许惊讶。
唯独塞缪面无表情,精灵的长发静静地披散在耳后,像是不动的银月色吊坠,再升不起半分波澜。
细看之下,精灵的长眉一直轻微地拧着,平日里樱花色的嘴唇此刻也褪尽了血色,因为长时间的紧抿显得有些发白。
就像是忍受什么不想接受、却不得不面对的事物一样。
嵇瑶扫视了一圈四周,兴趣寥寥地收回视线,转头担忧地看着站在身边的塞缪。
不管塞缪本人是否有意识到,自从进了精灵族的领地之后,他就一直挡在大家面前,仿佛只要走在最前面,就可以让伙伴们避开他梦魇之中的风雪,好让那些苍白的利刃都系数落到自己身上。
可是,明明他才是那个唯一被风雪伤到千疮百孔的人。
嵇瑶觉得此时精灵的状态不太对劲,刚想要开口询问一下,就被空中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那个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又让人恍惚间以为来自天边。
分明听上去苍老无比,可其中暗含的威严又让人不能深想。
“入殿详谈。”
命令式的语气,让嵇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塞洛斯派来的代表,即使只是学生,也没有这样被人命令过。
达格纳心思粗,倒是没有听出这语气之下暗藏的情绪,倒是费多巴和嵇瑶一样,轻轻皱了皱眉。
塞缪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命令式的语气,话音刚落就开始迈步向前走,银月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始终没有逾越肩头半分。
嵇瑶记得在塞洛斯的时候,塞缪的头发不是这样的。
她见过因嫌弃碍事,将头发高高束起而显得分外利落的塞缪,见过长发随风自由舞动而稍显得随意的塞缪,也见过长发凌乱盖住整张脸,躺在树杈上懒洋洋晒太阳的塞缪,
可唯独、唯独没有见过这样,长发在肩后一动不动、几乎和脸色一样紧绷的塞缪。
就连达格纳也隐约察觉出塞缪的不对劲,边走边悄悄侧头观察精灵的脸色。
那扇大门哗啦一下打开,树洞太大了,显得分外空旷。
举目所见几乎都是死寂一般的褐色,让人不免觉得压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