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说我们家好算计,从小就把人骗到家里来当童养媳,他们会编排你们兄妹乱。伦的故事,根本不会管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挡住所有的伤害?有的伤害不是说出口的话,是那些调侃的、揶揄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们什么都不用说,那些视线就像一根刺扎进来,让你们余生都不会好过!”
阮黎吼完,胸口还在起伏着。
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
片刻。
阮黎闭了下眼,那些激烈的情绪稍稍缓和了,她不由分说道:“你走,明天你就回学校,住学校也好,租房住也好,这一年没有别的事都不用回来了。”
“在谢灵高考之前,你们别再见面了。”
阮黎近乎漠然地做下决定。
裴陆行看着阮黎,相比起她的反应,他近乎平静地说:“我不会走,我也不会离开她。”
啪地一声。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因为太过用力,他微微偏了下头,脸颊上红色的指痕瞬间便浮现了起来。
“你必须走!”
“你们之间必须断掉!”
“听清楚了吗?裴陆行!”
哪怕鲜血淋漓。
争吵、对峙。
从来温和的家里此时此刻变得像修罗场般可怕。
陌生到怪异的氛围。
谢灵坐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然而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指节在无意识地战栗。
她就在这里,却又仿佛游离于之外,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好像一个看客在注视着与她不相关的世界。
这一幕,对她来说或许不算陌生。
因为已然幻想过无数次,也曾无数次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不安与害怕曾长久地折磨着她。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
却反倒什么感觉都不再有了。
因为那一直以来,悬在后颈上的利刃,终于降下。
而等待告解的罪人只会感受到如释重负后的解脱。
人类与动物不同的一点在于,动物察觉到危险或是痛苦时,会逃跑,或者战斗。
但人类却不同,特殊的防御机制会让他们在面临一些超过阈值的东西时,关掉自己的感知,以此来避免伤害。
这种状态被称之为解离。
天花板上雪白的光照下来,形成细碎的光点。
谢灵抬起眼,那些眩晕的白色光斑落进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的星星掉落。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分开?”
裴陆行低声反问,神色平静。
却也执拗得分毫不肯退让。
他直直地看着阮黎,脸颊上的指痕还清晰可见。
“你——”
阮黎目光触及到那红痕时,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有那么几秒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