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棒子再给个蜜枣,对方显然攻心为上。他一边用刑,一边用计。
薛凝甚至猜,说不定某一刻,赵昭心里还有几分侥幸,觉得可以逃出生天。
但凶徒显然一开始都没打算饶过赵昭。
他心里必然是恨极了赵昭,哪怕赵昭死了,也在赵昭脸上狠狠划两刀。
无论怎样,赵昭被折腾了一夜,可能到底也是熬不下去了,于是松了口。然后这个赵娘子便惨死于此,被抛尸于暗巷之中。
那些心思流转间,薛凝一颗心咚咚乱跳。
受折磨的虽不是自家,薛凝却觉得自己的指甲盖儿开始痛。
这时节,她倒是听到一道温和熟悉男声:“相识一场,未曾想赵娘子居然这样便死了好生可惜。”
对方言语里颇有惋惜之意,不过薛凝很难相信其中的真诚便是。
她一抬眼,恰恰好见着越止。
越止容色好奇里带着一丝惋惜,表情没什么毛病,不过人却是稀客。
薛凝印象里,越止正经做事时很少,这位
越郎君总是在自己小院子里,那些鸽子咕咕叫,由着越止给鸽子们喂食。
而今越止难得不是一身常服,而是官服,披风上几枝白梅清秀得紧。
他容色逊裴无忌一筹,不及裴无忌那般俊美,却有宛如春水缭乱,自有其撩人之处。如此言笑晏晏间,自有一番魅力
裴无忌瞧见越止时,面颊便浮起熟悉厌色,自是极不待见。
越止一月里总要告假二十来日,告假理由花样也多,不是说自己有病,就是说仆人有病,再不然就是养的鸽子有病。剩余正经上班点卯,他也不是迟到,便是早退,绝不肯安然做事。
裴无忌从不与他计较。
所谓眼不见为净,他倒盼永远见不着越止才好。
可今日里越止却很勤勉。
裴无忌显然见不得别人上进,他双手轻轻抱在胸前,面颊上倒禁不住透出狐疑及审视之色。
“越署令素来不得空,何必这般委屈自己?听闻你这两日和那魏郎君凑一道,想来更有十分要紧之事要忙。”
薛凝倒吃了一惊。
魏郎君?是魏楼?
越止笑了一下,也没否认:“这位魏郎君因手刃溧阳公主有功劳,而今正是陛下跟前红人,我想凑他跟前,和他说几句话,总没什么要紧吧?”
“更何况我也不过和他聊了一次。”
薛凝想那便真是魏楼了,不过她也摸不准越止葫芦里卖什么药。
越止说他只与魏楼聊过一次,可哪怕只聊过一次,若那人是越止,薛凝也只觉大约不会是什么好事。
裴无忌:“你与清淑郡君从前相熟,不知晓做了什么好事,莫不是你拔了她手指甲,再加以杀害?”
越止:“署长真是瞧低我了,我怎么会自己去拔人手指甲?血淋淋的,还十分麻烦。”
裴无忌则说道:“所以你见过魏楼,使他替你动手?”
越止面上便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神态,说道:“裴署长,我本不愿顶你嘴,只是我再怎样不长进,大约也不会跟魏楼凑一块儿谋事。”
裴无忌也未再言语了。
他对越止颇有疑虑,不过若真十分之怀疑,反倒不会与之争执。
但近日越止行事颇为鬼祟,裴无忌刻意试探一番,可越止言语里却未露出什么破绽。
薛凝听到越止跟魏楼聊过是惊了一下,可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在案子上。
她探查尸首,发觉赵昭左手之中攥住一物,于是摸索取出。
赵昭左手所攥是一枚骨签,以象牙制成,触手温润。
大胤虽已有纸,但技术不足,造出来的纸薄碎易毁,不好保存。故书册文书皆以竹简或者布帛进行书写。
以竹简和布帛书写,存放时多以卷轴形式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