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手势,管事窥见似略有讶色,不过也只恭声应了了声。
魏楼当然不明白自己此刻极危险处境。
他尚自沾沾自喜。
他觉得冯家对他愈显恭敬!
若换从前,他进不了门,哪怕进了门,连口茶都喝不上。
他觉得冯晋礼数渐恭,魏楼心尖儿也掠过了一缕得意。
魏楼笃定冯晋心里发惧。
这般情态,魏楼这几日也见得多了,亦是十分快意。
这冯三郎家世极好又如何?年少得意又如何?而今还不得是战战兢兢?
溧阳公主谋反,打的旗号便是为废太子伸冤鸣不平,而眼前这冯三郎当年又是妥妥的太子党。
那自是有些避讳。
魏楼甚至好整以暇说道:“但若要我行方便,替冯家说几句话好话,便要看冯三郎你的诚意。”
这便是讨要好处意思在。
冯晋对他笑了一下,就像个斯文腼腆的贵公子。
行此勒索之事,这些日子魏楼已是十分娴熟了。
偏生这时节,屋外传来些咚咚折腾之声,似传来几声沙哑尖叫,很快又平歇起来。
魏楼虽满心得意,此刻却不自禁站起来,似有不安。
冯晋垂头瞧着自己手指尖,嗓音略哑,斯斯文文:“魏郎君,你怕什么,只是家里杀了几只狗。”
话语未落,冯家侍卫手执带血利刃,如此鱼贯而入。
魏楼都瞧得怔住了!
他蓦然去摸腰间刀柄,还未及挥出,便被几人扑上扭打按住。
等魏楼被反绑双手压至冯晋跟前时,他嗓音亦尖锐发颤:“冯晋!你以为自己跟溧阳公主勾结谋反有什么好结果”
冯晋淡淡说道:“你若真以为我是,今日你未必敢上门。”
魏楼为之语塞。
就好似当初姚秀那桩案子一样,他一惯欺软怕硬,色厉内荏。
冯晋:“家父一向恭顺,对陛下甚为柔服,故冯家才未受萧圭被废所累。你自然也是这样认为,认定冯家好欺且可欺。你针对服侍前太子王孺人一家,逼死王瑞,不就是觉得王家根基浅薄?”
“死了人,你怕还十分得意,觉得自己个儿挺有本事。”
冯晋又笑了一下:“本来你这样并不关我的事,可你以为我冯三郎好欺辱?”
太子他都敢杀!
魏楼气短,惧意浮在他面颊之上。其实冯晋既令人杀了他随从,魏楼便该心内有数,知晓自己活不得。
可他偏生心存侥幸,口里嚷嚷:“你杀了我,也掩不住事。玄隐署的越署令也在查你,必然疑了你。不如你放了我,我尚自能替你周全——”
冯晋也没应他的话,他伸出手,便有人将刀给他递过来。
冯晋握住刀柄,随手扔去刀鞘,朝着魏楼身子狠狠一刺。
魏楼絮絮叨叨言语戛然而止!
他尖叫一声,瞪大眼睛。
冯晋拔出了刀,鲜血喷涌而出,飞溅他面颊几滴。
冯晋笑了下:“从小到大,我都受不得委屈。”
刀锋上鲜血滴答,如兽獠牙。
他今天已经亲手杀过人,魏楼是第二个。
想到赵昭,冯晋心尖儿上便泛起了几缕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