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应面上透出不可置信之色,他记忆里的王蔷十分和顺,不像能做出极疯狂之事样子。
薛凝不好透露案情,矜持说道:“正在细查。”
赵昭面上浮起一些悲悯以及可惜之色:“蔷儿从前和我交好,其实她性子极好,就是有些偏执,有些事也想不开。其实我跟太子不过是旧事,太子纳了她,于是太子对我那点儿心思早便淡了。可惜,她老是放不下。”
“和太子一道时,她便拿我做比较,让太子说更喜欢谁。那时她已是太子良娣,自然是更喜欢她的。”
“只可惜,她困于心魔,怎么都解脱不了。”
薛凝忽而微微一怔。
这个故事,王蔷也讲过。
那时薛凝听了,还觉得王蔷颇为可怜,觉得她这样认真记挂一件很久以前的口头上胜利,显得很傻。
不过倒也十分可巧,赵昭和王蔷人前是极要好的手帕交,竟不约而同都讲这个故事。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太子死后,赵昭还回京一次,那一次还传了点儿绯闻出来,说好似要撮合裴无忌跟赵昭。
赵昭却仍留意这件事。
萧圭还是太子时,王蔷拉着手撒娇,问萧圭更喜欢谁?那时萧圭也回答了,说他更喜爱王蔷些。
薛凝也想起王蔷跟自己强调的话。
“是!这桩事是过去许久了,可阿昭必然还记得。我还不知晓她性子?她一定记得的。她那一副性子,可是受不得气。”
那时王蔷言之凿凿,说得十分笃定。
也许因为王蔷跟赵昭熟,于是更了解赵昭一些?
薛凝微微有些恍惚,然后她飞快问裴玄应:“那依你看来,太子喜不喜欢当时王良娣?”
比起赵昭侃侃而谈,谈及朝政大事,薛凝关注点却在内宅狗血上。
薛凝这样问,裴玄应有些措手不及,也有点儿尴尬。
还有赵昭在场,薛凝却问及太子私事。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那时临江王对王孺人还是,很喜欢的。”
赵昭一直在一旁暗暗观察,她发现裴玄应虽觉得尴尬,但因是薛凝询问,回答得也很认真。
一旁的裴无忌也不介意薛凝跳脱,只这么纵着。且说纵着也不准确,裴无忌情态有几分习以为常的意思。
就像赵昭观察到那样,因是薛凝问及缘故,裴玄应对待也很认真。
裴玄应思考得也很仔细。
从前裴玄应不懂情,有些事纵看在眼里,也未必能明白。而今经历北地郡那些事后,裴玄应倒仿佛开了窍,能品出几分味儿来。
他说道:“当今陛下姿容温雅,内里却是个性情果毅之人。从前赵皇后出自世家,性子虽温和,打小却将太子拘束得极严。太子性子温和,尊重师长,日常也是礼贤下士,行事有极大约束,而他偏生是个以礼为重性子。”
正因为太子以礼为重,笃信儒术,方才不被明德帝所喜。
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
裴玄应说重点:“故太子虽为国之储君,如玉之尊,平素姿态也并不高,亦从未任性弄权,肆无忌惮。我只是想说,无论怎样,他都是个好人。”
“后来他纳了王良娣,王良娣虽非绝色,却对太子崇拜之极,我瞧太子也是颇为受用。”
太子身份虽贵,但仰视他的是底下人。至于太子身边人,都对萧圭有着要求和期许。父母、师长,还有如裴玄应这样追随萧圭的世家子,都在认真打量萧圭一举一动。
裴玄应可能自己不曾察觉,他对萧圭也是有一种审视的,哪怕他对萧圭这位前太子颇多赞扬。但提及萧圭时候,裴玄应言语里也不自觉点出了萧圭软弱。
萧圭不是杀伐果决的性子。
只是在裴玄应看来,品德比性情更重要。
而后阴差阳错,萧圭纳了王蔷为良娣。
王良娣也谈不上能跟萧圭平起平坐,但到底比那些下属离萧圭近一些,也算得上萧圭身边人。
独独这个身边人,是用仰视的目光看着萧圭这个太子。
虽颜值欠奉,但王蔷情绪价值给得足。
她小心翼翼试探跟萧圭说话,只需萧圭应上两句,她便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