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将田嬅给咬出来。
可如若这样,他风险亦是极大!
薛凝一下下敲击几面,似敲在他心里,也使他深深呼吸一口气。
薛凝并不如何疾言厉色,却能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他禁不住拿眼看薛凝。
灯火染在薛凝俏丽脸蛋之上,这样映着薛凝半张脸,似给面颊染上了一层金粉。
这俏生生明澈杏眼,以及淡色唇瓣,果然是个美貌佳人,难怪裴少君会对其动心。
可明明是个年轻的女娘,看自己眼神里却全无一丝温度,这样冷冰冰。
唐济怎么说也是样貌堂堂,模样出落不错。他两任妻子,一个能干,一个尊贵,也不是没见识没选择的女子。
郭瑛之前,唐济亦有别的情人。
他在年轻小娘子跟前是颇有优势的,可在薛凝跟前却落了个空。
唐济虽不至于认定自己人见人爱,却亦暗暗生出挫败之意。
这样打量时,薛凝开了口:“唐郎君自然要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如何谋算,谋算下来又对你最为有利。其实你虽杀了两个孩子,但未必会判死罪。本朝以孝治天下,也没有因子杀父道理。”
“虽不必死,但大约会被徒放几年。等刑期了结,你也可再获新生。朝中有几个大佬补偿,想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差。那么而今,安安静静认了罪,也不失一种选择。”
唐济一愕。
他正是这样想的,所以颇为愕然。
薛凝不怕自己真不吭声?
薛凝身躯前倾,嗓音微柔:“可你信得过他们吗?”
她一副关怀唐济样子。
“田娘子跟你是一双同生共死的鸳鸯,你为了跟她一道,连亲子女都杀了。故她跟你必然是情比金坚,哪怕你离去几年,她必然也一心一意惦记你。”
唐济当然听得出来薛凝言语里的讽刺。
当然薛凝也讽刺得极有道理,使得唐济颇为刺心。
田嬅会一直痴痴等着他吗?那怎么可能?
若换做郭瑛,可能还会守一守。
但田嬅耳根子软,又颇为寂寞,死缠烂打些,终究会松了心。况且田嬅有溧阳公主那样的阿母,自然免不得会给田嬅安排别的儿郎。
田嬅,是守不住的。
几年光景过去,恐怕田娘子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唐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薛凝慢慢的继续说道:“我猜田娘子她那父母必然也会信任你,信任你从始至终,一句胡话都不会说。你流放至偏远苦寒之地,仕途断绝,名声尽毁,也不会出语诋毁,说出些不该说的事。”
“他们信任你,你自也信任他们,想来他们也是会遵纪守法,绝不会做出些一劳永逸杀人灭口勾当。旁人也不会似你这般狠心,杀那亲生一双儿女,必然也会对你留情。这样彼此信任,我想必然会有一个好结果。”
唐济已冷汗津津。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薛娘子不必吓我了,我招了便是。”
唐济面色也有了一点儿变化,有几分下定决心了的样子。
他容色有一缕不合时宜平静:“那日,我已与田娘子商议妥当,说郭娘将两个孩子送来家里时动手。”
“其实那日我并未休沐,本不好回家,还推脱身子不适,刻意告了假。”
他那样口气,好似还不大乐意缺勤。如若郭瑛是他休沐时送孩子来,他也不必告假了。
薛凝杏眸之中冷色又添了几分。
这世上最不可能之事便是恶人回头,凉薄之人后悔。哪怕而今唐济要身败名裂,仕途葬送,也未见唐济悔不当初。
可能唐济只会后悔有些事没做得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