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陪过罪,才说:“其实郭娘子不来求,我也想求薛娘子查这个案子,凡事还是查得清清楚楚些才好。”
溧阳公主面上很是和气,看着甚至颇讲道理。
她与魏楼风流一度,而传闻中薛娘子跟魏楼又有什么。云雨一番后,她还跟魏楼聊天,聊魏楼想不想薛凝,说薛凝跟裴无忌之间的咸淡。
而今溧阳公主面上却看不出来。
田嬅犯了错,她就像是有个熊孩子的母亲,既要向外赔不是,又要替女儿开脱。
“郭娘子记恨唐济,也许迁怒嬅儿,这本是人之常情。我亦是个做母亲的人,如何不能体会她心情?当娘的儿女有事,必然容不得犯害之人。”
溧阳公主说话绵里藏针,又似隐隐带着几分言外之意。
田嬅怎么说都是她的女儿,如若有事,她能饶了去?
薛凝:“有公主在场,我问田娘子几句话,想来她会说实话?”
溧阳公主不动声色盯住薛凝,蓦然嫣然一笑,说道:“那也是。”
田嬅被请上前来时,她面颊红肿未褪,面上犹有泪痕。
溧阳公主略皱眉,呵斥:“瞧你什么样儿?闹得是满城风雨。”
虽有外人在,还是薛凝这样的外人,溧阳公主说话亦未留面。大约处置这么些事,确实令溧阳公主颇不耐烦。
田嬅面上有受辱之色,一闪而没。
薛凝也不好置喙别人家家事,也知田嬅必然深恨自己,薛凝亦顾不得许多了。
“我亦打听过,唐济做事素来勤勉,绝无迟到早退,时常逗留夜深。案发当日并未休沐,可他偏生请了假。如若案发时,田娘子果真与唐济相会。那这场私会大约不是唐济约你,而是你约唐济,对不对?”
田嬅面色微寒,说不出话,只抿紧唇瓣。
她听着薛凝补充:“如若唐济要约天娘子,总会挑个休沐之期。但若是你约她,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不敢怠慢你,哪怕并未休沐之期,也要请假相陪。”
“田娘子,也不似你所想那般不喜这门婚事。”
田嬅脸色白了白,她抬起头,没有说话,可眼底却透出了几分恨色!
因为有些事情如若扯出来,那便是另外一回事,所谓看破不说破。
溧阳公主冷笑:“原来如此!合着竟是这样一回事。怪道我那般劝你,你也不肯听。我只道你心里怨怪我,未曾想你竟是存了心真心跟那唐济好。我可算知晓自己为何落了埋怨了。自己个儿替你操心,未曾想我女儿早有主意。唐济那个官,也是你闹腾,汝父顺着你吧?”
田嬅唇瓣动动,说不出话。
她只盼溧阳公主住口,那些话句句凌迟,使得旁人看了笑话。
而这个旁人偏偏还是薛凝,是田嬅最为讨厌之人。
溧阳公主却不打算住口。
话已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如何?
她如今这样说,句句是为了田嬅好。
溧阳公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掩的。无非是瞧中个有妇之夫,把个俊俏能言善道的寒门子当宝贝。于是两人私底下来往,她为那居心叵测的唐郎求官,靠着这个官职横刀夺爱,抢了别人夫婿。可自个儿也是知道上不得台面,最要紧是那个唐郎上不得台面,所以遮遮掩掩。”
“薛娘子,案发当日,这两人必然厮混一道,是不知廉耻了些,却与那两个孩子的死没关系。”
溧阳公主这样说,她年纪不小,素有风流名声,底下幕僚充作面首的也不少。
说到底,男女间那点儿丑事,落溧阳公主眼里就不事。
可她不介意,田嬅分明还是介意的。
她面红如血,蓦然发狠似说道:“我并不喜欢唐济,我怎会喜欢唐郎君?”
田嬅嗓音发颤:“是他喜欢我,见着我了,便神魂颠倒,为我倾心。再之后,为了够得着我,他抛妻弃子,谋了官职,千方百计只为使我垂顾。我只是受父
亲所命,不得不,嫁给他。”
说到此处,田嬅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我断不至于送上官职,施展手段,笼络他这般寒门子。”
说到底,女子总是喜欢男子待她的心纯粹些。
溧阳公主已习惯拿诱饵诱些年轻面首上钩,田嬅却还是喜欢对方更主动些。
薛凝目不转睛看着她,然后说道:“当初赵娘子来京城,一时风头无二,田娘子,想来你也有些不痛快?要说清淑郡君那时声势,我也是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