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所阻,说不定薛凝已经和沈偃定下亲事。
然后裴无忌心下否认,哪怕自己不阻,薛凝也不会和沈偃一道。
且不说沈偃心里如何想,薛凝自己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随便说个亲她便会应。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思量这些,耳边听着薛凝问:“不知裴少君想和我说些什么?”
裴无忌回过神,眸微垂:“这几个月来,你似与那位越郎君往来甚密。”
薛凝已经打算不大和越止接触,不过听着裴无忌这样说,她亦隐隐觉得有些怪,也不大想应承。
说到底,那毕竟是薛凝自己私人之事,故并不愿意旁人管束。
同时薛凝也觉得有点儿怪。
这不是裴无忌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这桩事了。
算上去年冬日那次聊天,这是第三次。
裴无忌实在问得太密。
薛凝心里早便酝酿一些话,也想说一说。
她只是恐怕裴无忌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犹豫一番,薛凝斟酌词汇,还是开了口:“承蒙裴少君厚爱,我已经心中有数。”
她一咬牙,说得飞快:“裴少君可是对我有意?”
话一说出口,薛凝双颊发热,面颊微微发红。
车里倒是静了静。
裴无忌手掌也顿了顿。
气氛很有些尬,但薛凝话都说了,也鼓足勇气抬头。
她看出裴无忌眉宇间泛起一缕恼意,裴无忌好似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薛凝:“毕竟裴郎君平素事也多,总是去管不相干的事,管束我的私事。”
裴无忌压低嗓音,克制说道:“简之胡言乱语!”
他恼色更浓,分辩极快:“我不欲灵昌跟那林衍一道,便是喜爱她?我不喜刘婠,更不乐意阿偃跟她搅一道,难不成还说我喜欢沈少卿?”
他不知晓薛凝为什么这样想。
薛凝,怎么会有这样奇怪念头?简之不可理喻!
因为不喜自己干涉她跟越止?裴无忌想想竟更觉生气。
薛凝面颊也泛起赭色,吞吞吐吐说道:“裴少君耻于承认也好,又或者,真没这样的心思。无论,无论哪一样。阿凝怕是要辜负裴少君厚爱——”
“所谓齐大非偶,我,我难以应承。再来便是,我与裴少君性子并不相投。这,说不上几句话,老是吵。”
薛凝言语又利落说得飞快了:“当然若只是朋友,那也挺好。”
裴无忌只觉句句打自己脸。
就好似自己非要强取豪夺,逼迫个无依无靠小女娘似的。
他不欲自己嗓音太高,除了怕吓坏怀中狸奴,也是若让旁人听见自己当真是颜面无存了。
裴无忌也不是拙于口舌之人,可此刻憋了半天,才说道:“你大可对自己十分放心。”
他胸口轻轻起伏,深深呼吸几口气,方才说道:“你安全得很,裴氏绝不会对你加以逼迫。”
薛凝也不知晓说什么才好,不合时宜笑起来,亦不知该摆出个什么情绪,语调倒是亢奋欣喜:“那,那太好了,说清楚便是很好。”
她故作轻松笑笑,又忽觉这笑容似也不合时宜。
薛凝又慌忙分辨:“其实裴郎君也挺好,也就脾气差些,我也不是嫌你——”
话一出口,薛凝也忍不住想要咬自己舌头。
她这说的话也是哪哪儿都不对。
裴无忌忍不住举起手指,凑到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满眼皆是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