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脂颜色对比,与师灵君所用一样。”
那时师灵君已然死了,他仿佛有强迫症似的,替师灵君擦去花掉口脂,再用手指细细抹上。
说到给女子描眉添妆,他也算娴熟。
口脂便是那时候沾上去的。
他不但替师灵君化妆,甚至替死了的师灵君梳理发丝。
现在薛凝却将这些扯出来,使得灵昌公主心里也浮起了惊涛骇浪!
林衍感觉公主握自己的那片手掌没那么紧了,似也松了松,可终究没松开。
他心里一片紧张,宛如落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反手将灵昌公主的手握得更紧些!
他大声:“这些人证物证自然统统都是假的,无非是有意构陷,欲将我置诸死地,使我获罪狱中。一旦故事讲好,这许多证据忽而便出现了。公主,我知自己爱你会惹来许多针对,但我从未后悔爱上你,更不后悔与你有这样一段情分。”
灵昌公主蓦然咬紧下嘴唇,她想都是假的?
林衍却是那样的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他说:“尤其是裴少君,他从来不喜我。裴氏要娶公主,本也是顺理成章,谁曾想被我这个寒门子碍了事。裴家声势日盛,哪容得受这般之辱?如此一来,自是非得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只需稍稍动下手脚,就能将我粉身碎骨,使我万劫不复。”
“公主,薛娘子原本与他不和,可裴家不知许了什么,竟也使得薛娘子死心塌地。那么收买几个人证,捏造几个物证,又何足为奇?”
灵昌公主蓦然心中一颤,林衍言下之意便是说裴无忌在说谎?
不错,如今她与裴无忌的关系已经十分糟糕,可是现在说的却是裴无忌伪制证据,行事卑劣。
林衍当然就是这个意思。
他极热切说道:“于公主而言,我与裴少君,究竟信谁?”
林衍当然是故意为之,甚至可以说早有这个心思。当初他与灵昌公主相好,旁人皆是这样说的。说他不过是寒门子,灵昌公主贪新鲜,也不会跟林衍真好多久。
要说门当户对,要说长久些的情分,那公主自然更在意裴无忌些。
这两人是自幼相熟,林衍一个后面才来的寒门子如何比得过?
更不必说裴氏乐见其成,还有个裴后背后撮合。
林衍当然深以为然,他自然不觉这世间有什么纯粹的男女之谊。
可那又如何?旁人瞧不上,他偏要争个别人看。
女娘年轻多情,他必夺了灵昌芳心,使得灵昌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恨裴无忌,因为嫉妒,因为裴无忌有自己所渴望全部。更不必说裴无忌死死咬着他不放,方才使得林衍如今处境十分艰难。他要报复,他要灵昌公主亲口承认不信裴无忌。
任是裴无忌如何的上跳下窜,想要夺回公主芳心,也是徒劳无功。
林衍如此询问,灵昌公主也不由得怔住了。
若换做灵昌公主十岁时,她一定站在自己知交好友这一边。再来便是两年前,若是灵昌公主未遇着林衍,她也会坚定不移信裴无忌。
可是却是现在。
小时候裴无忌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可长大后了呢?裴无忌外放做官,名声却不怎么好,还有些流言蜚语传入京城。
裴家也确实有意撮合,灵昌公主不会不知晓。
而裴无忌呢,却将她的尊严撕下来,令她无地自容。
灵昌公主嘴唇动动,却没有说话。她没有说已经不信裴无忌,可也没有松开林衍的手,只那么僵在那儿。
裴无忌瞧着林衍这些垂死挣扎诛心之语,不免面色铁青。林衍如何折腾他也不在意,总归是证据确凿,裴无忌也是问心无愧。
但他十分吃惊,灵昌居然没有立刻大声反驳。
裴无忌不会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会伤及彼此间情意,他以为灵昌知晓自己是为他好。
他以为无论如何言语,情分都在哪儿。
但是灵昌公主却沉默起来。
裴无忌第一反应却是惊讶,显得不可思议。